于丹青輕輕笑了笑,並無被拆穿的尷尬,坦然說道,“多謝祖母體諒。”
老夫人點點頭,“你娘當初若有你一半心思,你們母女也不會遭了那麼些年的罪,她也不必……”她抿緊了嘴,剩下的話未能出口,話鋒一轉,又道,“於府也不會如此混亂,人丁稀少。你三妹妹的事,你不用查了。祖母今日,直接告訴你好了。陳姨娘,慣會捧高踩低,早些年沒少幫著張春榮欺負你們母女。三丫頭呢,你也知道,她自幼便性子孤僻,心思卻是不淺。好在,她倆還存有理智,沒拖你三哥下水。你三哥一心只讀聖賢書,這後宅的齷齪事從未參與。”
她的話,顯然還沒說完,于丹青便靜靜的等著。
果然,又聽她說道,“回頭,我讓人囑咐三丫頭母女,以後各自收斂著,別再做糊塗事。”
廣袖裡,于丹青捏緊了細緻的雙掌。
老夫人這是要輕輕揭過此事了。
說到底,她還是隻顧於府的香火,而她于丹青,顯然並不在‘於府香火’之內,她也根本不曾顧及她這個孫女的心情。
沉默。
于丹青只能選擇沉默。
許久不見她的應答,老夫人又偏頭看她,語重心長道,“這女子啊,還是應該剛柔並濟,你娘就是吃了性子倔的虧。祖母不希望你重蹈覆轍。今日跨出於府大門,你便是三皇子妃,更需注重名聲。”
這話,多麼冠冕堂皇,多麼為她著想。呵呵。
于丹青忽然就笑了,“我幾番死裡逃生,祖母可有對其他人說過這番話?”
她的笑容輕輕淺淺,聲音也柔順如絲,老夫人卻狠狠的眯了眯眼。
少頃,老夫人坐直了身子,沉聲道,“你馬上就出閣了,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他們誰又能奈你何?你何苦揪著過往不放。於府總歸是你孃家,是你的後盾,於府凋零潦倒,於你,有何益處?”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放柔了聲音,又道,“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也無數次的懺悔,沒能護你。可這,終究已是過往。青姐兒,聽祖母一句勸,放下怨恨,於人於己,皆好。”
于丹青聽得一陣氣血翻滾,側頭看向窗外鬱鬱蔥蔥的大樹。
她忍得還不夠嗎?非要這條小命被人拿去了,才算到頭?
她就合該為了於府忍下一切血淚?任憑於府其他人肆意謀害踐踏?這是哪門子歪理?
今日是她大喜之日,她的祖母怎能說出這番話來?這不是往她傷口上撒鹽是什麼?
老夫人看她一臉寒霜,眼一沉,起身,徑直朝她跪了下去。
“咚!”
于丹青回頭,頓時一驚,忙側開身子伸手扶她,脫口而出,“您這是做什麼?不是折煞我嗎?”
語氣裡滿是不悅。
老夫人拂開她的手,固執的跪著,一字一頓道,“我求你,放過於府子孫。若你實在無法解恨,就把我這條老命拿去。”
簡直,黑白顛倒!
于丹青抿緊唇瓣,雙手用力架起她,把她扶回了椅子上坐著,壓抑著滿腔怒火,面無表情的道,“祖母言重。我也是於府子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來解恨不解恨一說。”
“那你向我保證,以後不再找於錦華、於素婉、於彥朝的麻煩!”老夫人雙目定定的看著她。
于丹青登時被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