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院,書房。
於錦翰已被移到了榻上,平躺著。
老夫人哭得老淚縱橫,脫力的靠在一臉鐵青的於文正身上,“文正,我們於府這是遭了什麼孽啊!”
於文正擁緊了老母,眼角猩紅似血,沉聲安慰,“母親節哀。千萬保重身體!”
他一直以為于丹青讓於錦翰發誓,只是一種心理戰術,從沒想過,竟是為了今日這一出。殺人不留痕,這個女兒,比他想象的還要果決狠厲,且,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嘭”的一聲,房門被推開,彈在牆上。
於錦華踉踉蹌蹌的奔了進來,看了眼於文正和老夫人,直接哭著跑到於錦翰榻前,雙手顫巍巍在他胸前晃來晃去,楞是沒有勇氣落下碰觸。“哥!你怎麼了,哥!你昨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哥!”
她突然抓住他冰冷僵硬的右手,貼在她臉上,“哥!華兒就只有你了,你怎麼也拋下我了?你不能死,不能死!我不要你死!哥,我不信你是……”
於文正眉頭緊皺,沉聲喝道,“華姐兒!”
於錦華愣了愣,住了口。
於文正這才對老夫人道,“娘,您先回去歇著。兒子處理完這邊,再去看您,好嗎?”
老夫人痛心的點了點頭。於文正將她扶了出去,交給她的貼身嬤嬤,“送老夫人回院子,好生伺候。”
嬤嬤頷首,扶著她往外走。
她一向挺得筆直的背脊,此刻已然彎曲佝僂,腳步亦是虛浮飄忽。儼然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嫗。
她們漸漸走出了視線,於文正用力抿了抿嘴,折返書房。
“爹爹!”剛進門,便被於錦華堵住了,她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恨意,狠聲問道,“是于丹青那個小賤人殺了我哥,對不對?對不對?”
於文正看她一眼,從她身側繞到於錦翰榻前,指著他的手臂問,“你為何如此認為?于丹青平白無故為何殺他?”
“她害了我的孩子,被我哥發現了。她懷恨在心!”
“啪!”話剛落地,她便捂住了臉頰,悲憤的看著於文正,“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我和我哥才是受害者!你怎麼不去打那個小賤人?她殺了我哥!她才是兇手!”
她的情緒忽然崩潰,瘦長的食指指著他,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不敢!你就是恃強凌弱的懦夫!懦夫!你就只能欺負我們兄妹無依無靠,沒人撐腰!你配為人父嗎?你不配,不配不配!娘說得對,你根本就靠不住!你的眼裡只有你的權勢地位,哪有我們母子三人?女兒在你眼裡就是助你登天的梯子,誰有用你就偏袒誰。誰沒用了,你就處處打壓,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欺負她!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們,都是惡人!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於文正氣得身體發抖,握緊了拳頭,厲聲喝道,“蠢鈍不堪!你有何證據說她殺了他?”
“哈哈哈!”於錦華卻放聲大笑,笑得滿臉淚痕也顧不上擦一擦,“證據?除了她還有誰?這還要證據嗎?”
於文正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儘量平和的對她道,“華姐兒,你哥這情形,拿到什麼地方去評理,他都不佔理。怪只怪,他小看了于丹青,技不如人,魯莽行事。你的孩子怎麼沒的,你們兄妹合謀誣陷於丹青,你母親幾番陷害她,我已經睜隻眼閉隻眼。今日,為父便把話說在這裡,你好自為之。你娘和你哥,落得今日地步,全是咎由自取。若你執迷不悟,一門心思要為他們報仇,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說罷,甩了甩袖子,大步離去。
於錦華惶惑的看著他,一下跌坐在地,抱著膝蓋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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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於府對外發布了訃告——於府大少爺於錦翰去後山採風,被突然躥出來的一頭猛虎咬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