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樓,白雨柔的香閨中。
小皇帝已然在眾多高手保護下,回了宮。
得了小皇帝的恩寵,白雨柔早已不接待外客做入幕之賓。
此際,她卻是分外恭謹的向著一名侍女裝束的女子稟告陳述今夜發生的諸多事情。
“未料我才離去半月之餘,竟是錯過了這千古難逢的一幕,回來得終是晚了,只能遠遠望得個天穹變化!”這名叫小草的侍女說道。
說罷,又是一嘆,“可惜,關七不能為我等所用,否則,何愁大事不成!”
瞥了白雨柔一眼,又道,“那皇帝小兒如今鍾情於你,欲納你入宮,你怎不答應?若你入了宮中,憑你的狐媚手段,說不定有一日,就成了正宮娘娘,我們行事也要便利許多。”
白雨柔搖了搖頭,“師姐你從未侍奉過男人,對他們的心思就不如小妹揣摩得清楚了,且不管男人如何追聲逐色,不惜夜夜笙歌,可再是貪圖美色才藝,晚晚都來尋花叩月,他為的也只是我還未被他盡數掌控獨佔。”
“宮中嬪妃是隨傳隨到,對皇帝天天苦候,我是閉門閣中坐,讓他來尋我,她們是宮裡的,任他予取予求,我是野外的,他微服出宮,就如來偷情的一般,感受不會一樣。”
說著,嫣然一笑,“若比禮儀教養,哪還輪得著我白雨柔?就論花容月貌,宮裡的皇后貴妃,哪個不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面目姣好,勝於我的,必然有之,我到宮裡跟她們比,一比,就下去了,我若坐鎮這兒,始終還是京華青樓紅顏花魁之首,他來尋歡,我偶作抗拒,他也當成是樂事,還倍感新鮮,宮中的女子是不會拒絕他的。”
“你也不需妄自菲薄,他還不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麼?宮裡的皇后貴妃,可沒有你那麼多手段。”小草不以為然的說道,“你還怕那些未經世故的宮鬟殿嬪麼?”
白雨柔輕輕嘆息了下,“若我進了深宮,真個任他獨寵,呵,沒有男人是不會介懷我的出身的,我終究是出不了陣仗,上不得殿堂,縱使他能力排眾議,也免不了被御史言官說道,再說回來,就憑我的出身,能入妃子之列已屬妄想,頂多能晉為婕妤才人之流,還能圖個什麼出息?反是要煩惱於宮中鬥爭,不如窩在這兒,他終歸要想著我,念著我,生怕我再被旁人染指。”
“算你說得有理,依你之見,如今中原皇室籠絡的高手,有幾人能對付得了大師兄的?”小草問道。
白雨柔柳眉微蹙,“若大師兄此際的武功修為,真如師姐你所言,怕只有諸葛先生與米公公、何公公三人,才堪與他為敵,我們終是想得太過輕巧了,總以為中原武林高人輩出,視大金皇庭如無物,想進便進,想出便出,來到中原才知曉,兩番刺殺,皆不是出自中原朝廷之意,武林中的絕世高手,不像金國,會受皇室的拉攏......”
小草的神情也是失落異常,“可我們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能近得中原的皇帝小兒,已是大幸,若投靠托克烏那老狐狸,無異是與虎謀皮,自陷牢籠.......”
白雨柔輕咬了咬粉潤的下唇,“師姐......師尊他真是被大師兄所害麼?”
“你不是第一次問這事了!”小草登時恙怒,“那蕭秋水雖是劍法通神,但師尊潛修多年,神功大成,哪會與之一戰後就油盡燈枯而亡,你那會沒在師尊身側,沒看著,我卻是親眼目睹,師尊只是傷勢沉重,卻還不至於會身死!而且,師尊早定了繼承衣缽的是三師兄,在師尊仙逝後,三師兄也失蹤了,生死未卜!”
“小妹知曉你對三師兄的情意,或許他只是有事纏身,不為你所知......”
白雨柔還未說完就遭小草厲聲打斷,“我已多方查探,皆是一無所獲,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清楚無比的感應到了大師兄的氣機變化,你以為只憑著閉關潛修,他就能武功修為忽然突飛猛進麼?他定是以什麼鬼魅伎倆,奪取了師父的真元!會氣息外露,定是他未能將真元盡數煉化,才有此狀!你不信我?”
“信!......小妹自然是信師姐的,不然也不會跟隨你了!”白雨柔趕緊賠不是。
小草的怒氣這才消解了些,神情卻又悲慼了幾分。
......
皇城,福寧宮。
夜已深,小皇帝卻還未就寢。
立於露臺上,仰首望著燦若銀盤的明月,痴痴的出神。
忽地,他烏黑的頭髮遽地變作亮白如銀,每一根髮絲都是纖毫分明,彷如堅韌的銀線,無風自動。
雙眼的瞳仁也在一瞬間變得赤紅如火,就如兩點火焰在眼眶中閃爍。
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