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經常喜歡夜晚閒來無事時,高坐城頭,舉杯邀明月,再一口飲下。
只是有一夜那明月似乎真要應酬,往下墜了些,把陳九嚇得一激靈,差點把琉璃盞裡邊的酒釀灑出。
今夜進了崆峒秘境三年以上的修士便如臨大敵,齊上城樓,眼神凝重望著那處下墜明月,悠悠一嘆,“又是一場攻城戰!”
等明月離地極近時,就有妖獸血月攻城,修士齊力守城的慘烈場景。
往後時日,城頭禁嚴了許多,鋪子都被趕到了城下,城中四脈,平日高人一等的修士,此時全都身披寶甲,手持法寶符籙,立於城中第一線。
城中的丹藥、符籙與法寶鋪子生意就最為熱鬧,每天都是預約不斷,各大勢力都要其打造大批兵甲,煉製無數丹藥、符籙。
至於城中未曾加入四方勢力的修士,去留不強求,能守城者,記下戰功,逃出城者,也不記過。
所以也有修士連夜逃往山脈清淨處,不願摻和。
只是這城一破,崆峒秘境裡,哪還能有清淨處呢?
有修士離去,也有修士歸來。
一位身穿墨色道袍的年輕道士,手持極長拂塵,回了城後,便直接去了道脈所守那處城門,徑直坐在最前邊,閉目打坐,無人敢擾。
有一儒生,面容俊朗,人如暖玉,腰間配一把飛劍,刻有“君子”二字,去了那處學宮所守的城門。
有那城中第十一的黎陽,女子武夫,拎著壺烈酒,邊喝邊上城樓,臨了,斜靠牆上,嘟囔一聲殺妖要超過那薛謝才行。
有儒家文才。
有山水郎。
有身披寶甲,肩扛大旗的豪邁體修漢子,立於城頭,看那一日比一日低的月亮,眼瞳炯炯有神,朝著山脈,悍然怒喝一聲。
“殺絕你這些畜生!”
等到月色要落地之時,有城北一脈的修士來找了陳九,言語誠懇,語氣友善。
於是陳九便坐在了城北一處極高的塔樓上,當做壓陣之人。
這年初春,驚蟄時分。
有血月下墜,離地極近。
陳九坐在城牆塔樓上,抬了抬蓑帽,挑目一看。
天地震顫,黑潮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