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乳孃便是當年將老曹抱回勾欄的女子,得了花柳病,姿色平平,無錢醫治,死得極早,不過四十。
這些話老曹也是和陳九說過的。
陳九便沒多言,拎了壺小酒,隨老曹一起上山而已。
老曹乳孃的墳冢是在清風城外的一處荒山上,臨靠淮水,算是一處有山有水的地界。
那處墳冢也極其簡陋,幾塊石頭堆起而已,且看著十分老舊。
兩人便在這大雪天裡,坐在墳冢旁,賞著大雪,喝著小酒。
最後酒喝完了,老曹面色紅潤,興許是真醉了,在那喃喃唸叨。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勾欄,太熱鬧了,我想找處山野,有一畝田,一間茅屋,一個人安靜住著……”
老人的眼神有些朦朧,“我不敢,不敢說,不敢去。”
飄雪大了幾分。
老人將酒瓶一甩,傴僂身子站起,怔怔看著近處燈火通明的清風城,只說一句。
“這輩子活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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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那天,有一抹劍光橫跨清風城,壓得風雪凝於半空,不敢下落。
城中無人敢管,哪怕一些德高望重的修道神仙。
一位白衣男子手持摺扇,走出茶樓,立於頂上,笑道:“扶搖山的那位女子劍修來了。”
他身旁空地,驀然踏出一位面色陰翳的黑袍男子,手攏雙袖,面無表情,“是個麻煩。”
白衣男子攤開摺扇,竟是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扇了兩下,笑道:“機緣一事,又不靠打架,就算她殺力高,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能打贏學宮裡的聖人?”
白衣男子被自己這番言論逗得輕笑一聲,“她要是真能打贏學宮聖人,那這機緣,給我十個膽子都不敢和她搶。”
他又收起摺扇,搖了搖頭,“可惜她沒這本事。”
那眼神陰翳的黑袍男子撇了他一眼,冷冷道:“這話你敢當著她面說?”
白衣男子笑道:“廖兄說笑了,扶搖山這女子劍修的不講道理,可是在天光州出了名。”
扶搖山天才女子劍修白止,天光州年輕一輩前十,作為劍修,殺力極大,性情極為強勢,曾經一人問劍一個山上小宗門,要不是學宮君子出言勸阻,可能那座小宗門的香火便要徹底斷絕。
名為廖志野的山野修士淡淡說道:“你和這女子劍修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白衣男子站在頂樓,吹著寒風,衣袖大擺,“這我知道,那又如何?”
廖志野身影后退,消失之際,留下一句,“元嬰天命,都想爭上一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