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看著這些少年、少女,將潲水桶舔舐了個乾淨,連一點水漬都不落下,卻仍是不夠,都是半飽。
陳九在一旁看著,怔怔無言。
餐飲過後,幾位少年便擠在一起,藉此取暖,昏沉入睡了。
陳九不敢有動作,怕打擾到了他們。
約莫凌晨,最大的那位領頭少年輕手輕腳的走到陳九面前,徑直跪下,朝著陳九磕頭,細聲哀求道:“請您饒過我們的性命。”
陳九啞然片刻,單手將少年托起,柔聲道:“我不會害你們。”
少年神色輕鬆了一些,又想朝陳九磕頭,但被陳九單手拖著,彎不下腰,便只能不斷重複,“謝謝您,謝謝您……”
言語之間,很是卑微。
陳九拍了拍少年破爛的衣衫肩頭,掃卻久久無言,最終只能問道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張長生。”少年答道。
陳九沉默一下,點頭應道:“是個好名字。”
“嗯。”少年只是點頭,瞧見陳九沒有話語了,但也不敢隨意退去。
陳九看出了張長生的拘謹,微微一笑,擺手道:“沒事的,回去吧。”
張長生趕忙應答後退,走之時還不忘給陳九磕個響頭,恭敬道:“謝過大人。”
其實對他們這些年少的小修士來說,進來的修士都算是大人,他們就是這牢獄之中最卑微的存在,就連同為囚犯的一境修士都能來踩他們一腳。
畢竟幾人之中,只有張長生堪堪踏上了修行路,剛通筋脈。
對於一個少年來講,已算不錯,但對囚犯來說,就遠遠不夠了。
其餘少年其實也沒睡著,早在張長生起身之時就醒來,但都默不作聲,不聞不問。
小姑娘白祈死死閉著眼,單手緊緊篡著自己衣角,咬著的牙都在顫抖,生怕陳九暴起,又將他們其中之一打殺了。
不久前來的那個修士,就殺了他們其中之一,食了其血肉,說是開葷。
當時白祈已經嚇得失了神魂,身軀顫抖,涕泗橫流。
後來那修士被帶走了,才過沒幾天,陳九就來了。
雖然陳九言語間不算壞人,但白祈實在是怕極了,虛歲十一的小姑娘還不想死。
大多時候,白祈想變作牢房裡的小老鼠,順著縫隙鑽進鑽出,可以去傾倒廢食的地方吃得飽飽,運氣好的話,還能吃到幾口肉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