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虎剛剛站定,便覺周圍的金屬味變得愈發濃重,隨後身前那團龐大的金燦燦的毛球突然從岩石中冒了出來,一對半圓形的耳朵彈簧一般豎起,銅熊狠狠地打了個噴嚏,直起了身子。
經孟焦提醒,嘗試採用自殘的方式祛除變異真菌後,劇痛的銅熊跳著癲狂的舞步,跑出老遠,待疼痛緩解,它就地找了一個巖隙養傷。
體質的變異導致銅熊受傷後無法用進食恢復身體,只能採取像冬眠一樣的方式癒合傷口。
自幼年變異後銅熊便再沒有受過傷——任何野獸都咬不動這個銅疙瘩,這是多年以來它第一次受傷,還是自己咬的,恢復傷勢用了接近三天時間,它被咬掉的熊掌才完全痊癒,相對尋常生物這種恢復傷勢的速度已經很不可思議,但若是與同為變異生物的孟焦對比,這再生速度便相形見絀了。
剛剛甦醒便被漫天大雨劈頭蓋臉的澆的周身泥濘,銅熊瞪著一雙小眼睛,大腦一片空白,還有些發懵。
這巨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孟焦也不敢輕舉妄動,時機如此巧合,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驚醒了這頭巨熊,大多數生物都有起床氣,之前這怪物將它按在地上摩擦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孟焦很是擔心,等會這傢伙轉過身來,是不是又要挨一頓暴打。
短路的大腦經過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熊大仙終於想起來前幾天發生過什麼,它趕忙舉起熊掌,細心感受,果不其然,那跗骨之蛆一般的變異真菌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折磨銅熊多年的惡疾突然消失,它頓覺身心一輕,彷彿卸下了一座大山。
這許多年,菌絲之國的勢力一直在不斷擴張,彷彿一灘不斷放大的陰影,它驅使的“行屍走肉”一批批從地表出現,彷彿預示著這片山林所有生物的未來,熊大仙受益於特殊的體質,未被變異真菌所操縱,但不慎被感染後,還得被迫聽令於菌國,做一些違心的事,哪怕是做夢都做不安寧。
熊大仙已經記不清它曾多少次夢見變異真菌從體內擴張,隨後將它變成那醜陋的喪失對身體掌控能力的行屍走肉,自被變異真菌感染後,它無時無刻都想要將這可惡的東西從體內驅趕出去,與之相伴的,對菌絲之國的恐懼也在與日俱增。
那潛藏在地底的力量不知道已經擴張到了什麼程度,無人可抵達的深處,一張黑手正悄然伸向無數生靈,企圖顛覆一切,操縱一切。
明面上萬類霜天競自由,生機無限的林域背後卻由一個可怕的迅速擴張的勢力所主宰,裂隙只是菌國與外界溝通的數條路徑之一,熊大仙毀掉這一條,還有其它許多通道,它又何嘗不擔心菌絲之國的報復,變異狐這樣的炮灰嘍囉可不是菌絲之國的主要戰力,自變異真菌出現到如今,不知道有多少縱橫山林的駭人兇獸成為它們的傀儡,縮排黑暗中蟄伏,等待重見天日的一天,與這些未知的可怕生物相比,由變異真菌催生的“狐族”又算得了什麼呢。
激動地摩擦著一對寬厚的熊掌,拘束住銅熊身心的鐐銬解開,它內心的激動喜悅難以言表,索性仰起腦袋放聲咆哮起來。
周身皮肉都宛若金屬,熊大仙的咆哮也格外非凡,彷彿一口被撞擊的轟鳴的大鐘,又如華貴奢華的金屬樂器,泛著獨特的簧音,分外動人。
暴雨仍在潑灑,銅熊矗立在巖縫中,高舉雙臂,金黃色皮毛被雨水洗刷的閃閃發亮,閃電劈開天地那一瞬,它宛若一尊天公篆刻的雕像,散發著蠻荒的氣息,寬厚的雙肩,與雷鳴齊齊作響的咆哮,不需要任何生物的認可,此刻,它就是力量的象徵。
孟焦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看到興奮的幾欲發瘋的銅熊,它心下里明白,自己那簡單粗暴的方法用在這個怪胎身上還真奏效了,也不知道銅熊懂不懂知恩圖報,它可是沒害過這大傢伙,打的那一架還輸得很慘,被銅熊按在地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