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許久的醞釀後終於瓢潑而下,擊打的土壤昏黑,落葉漂浮,由高而低向下流淌。
小樹連陽光都遮不住,更不要說擋雨,整個被雨水壓彎了腰,葉子都被打掉了,山坳中閃爍著白色的珠簾,繁密的撞擊樹幹敲打地面的聲音不絕於耳。
老虎一家尋了一塊山岩,伏在巨石一側,耷拉著眼皮,靜靜等待著雨過天晴,淡黃色的皮毛被浸溼,色彩豔麗了許多。
北極星的精神愈發萎靡了,虎目只勉強撐開一條小縫,濃密的彎曲的睫毛掛滿了水珠,它張開了嘴,大口呼吸,彷彿鼻孔被堵塞住似的,這種病懨懨的模樣很少出現在身強體壯的東北虎臉上,山野間的精靈生命力頑強,對病菌的抵抗力遠超家養的寵物。
它應該是病了。
黑泉井噴逸散出的大量輻射速度極快,孟焦帶著這一家子撤離無名山脈,只能減少被輻射影響的時間,卻不可能完全規避掉輻射的傷害。
火箭玩鬧的疲倦了,趴在北極星屁股後面,山岩的斜面疏導著雨水,正好從火箭的頭頂澆下,玩慣了水,小傢伙倒也不在意這灌下來的雨水,老神在在,依舊那樣一動不動的趴著,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虎三妹依偎在母親胸前,它被雨水淋的溼透了,眯縫著眼睛始終睡不著,兄長的異樣,母親的虛弱,它都感受的到,可惜除了感受,它無法讓事態產生什麼改變,這種感覺是最無助的。
孟焦沒有休息,它根本沒有心情休息。
孤零零站在巨石最末端,宏壯的雨水溼潤了它的毛髮,勾勒出它壯碩的肌肉線條,在變異真菌繁衍擴散完全之前,孟焦不會變得像六臂多目狐那樣外強中乾,可是時間不等人,如果不找到解決辦法,終有一日它會淪落到同那畸形怪物一樣的境地,到時候,再想恢復成如今的模樣,怕就不可能了。
焦慮的目光穿過雨幕,孟焦凝視著虎母和弟弟妹妹,望望滿是雨滴的天空,它掛念著虎父,還有那頭跟隨它們一家遷徙到此處的雌虎。
那頭雌虎性情謹慎,有些畏懼黑臂膀,察覺到孟焦要離開無名山脈一帶後一直吊在後面遙遙相隨。
孟焦吃過它不少獵物,心中倒也有些莫名的愧疚,總覺得欠那雌虎些東西,一路上倒也留了些心思暗中幫那雌虎驅逐沿途猛獸,尤其是一些不懷好意的雄虎。
為填飽肚子,孟焦這一大家子沒少捕獵,有時候那雌虎也會與自己的“心上人”相間,多次表達愛意未果後,它還是那樣執著,認定了孟焦,不肯放棄。
除卻有生養之恩的北極星,有血緣關係的虎父,虎三妹和火箭,這雌虎可能是與孟焦接觸最多,最頻繁的動物了,儘管它們的關係還是那樣僵硬。
抵達大興安嶺地區後,孟焦將一家子安置在了山坳,那雌虎自然也停了腳,留在附近了。
可是孟焦探查一圈地形歸來,從晴天白日待到暴雨傾盆,竟再沒見到那雌虎的影蹤,看著母親虛弱的模樣,想到輻射的可怕效能,孟焦不免有些擔心那雌虎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