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馬鹿的屍體倒在樹旁,在雪地中留下突起的輪廓,隔著老遠,孟焦就望見了不同尋常的地面,像一臺推土機一般,撞開積雪,畫出一條直線,向食物前進。
經過半天的寒風吹拂,又被掩埋在雪中,此時的鹿屍已經凍的僵硬,所幸孟焦已不是那隻連兔子皮都咬不開的小虎崽,它輕鬆割裂雌鹿的腹部皮毛,扯出一口窟窿,將腦袋探了進去。
冰凍的內臟別有一番風味,入口冰涼酥脆,稍加咀嚼吞嚥進腹中,還帶著寒意,好像將腸胃都冰凍了似的。
吞嚥冷食的滋味自是不好受,奈何此時正餓著肚子,孟焦顧不得那麼多,三下五除二,將肝臟,心臟連同肋骨上面的細條肌肉全部塞進腹中,直到碎肉幾乎要從嗓子眼溢位來時,它才停止進食。
扒拉起一堆積雪,又將雌馬鹿的屍體掩埋起來,冰凍的食物氣味將會變得微弱,孟焦有些不甘,好不容易捕捉到這麼大一頭馬鹿,卻遭遇暴風雪,但凡天氣好一點,它也能將馬鹿屍體硬拖回巨石。
“不知道火箭和虎三妹有沒有跟著母親回家,它們有沒有想我呢。”
孟焦望著依舊未停歇的風雪,甩了甩沾了一臉的冰碴,呼嘯的風瘋狂往它耳朵眼裡鑽,它只好別過腦袋,避免與寒風迎面相對。
粘著冰霜的毛髮被吹的向後飄揚,環顧四周,孟焦尋找歸家的路徑。
它很清楚的記得,自己逆風狩獵一路追逐至此,回家的路必然是順風而行,至於具體的方向,可就難以把握了。
稍微偏差一點,就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它不敢貿然下決定。
孟焦本打算攀爬到高聳的樹上,鳥瞰森林,尋找那塊巨石,它知道自己距離那條小溪並不遙遠,巨石小山般龐大的巖體,別說隔著一二公里,哪怕相距三五公里,都清晰可見。
只要選擇的那棵樹足夠高,爬到樹頂,必然能一眼瞥見巨石,也就能一下子尋到家的位置。
但此刻風雪未停,莫說樹梢被吹的左搖右晃,像鞦韆一樣,難以下腳。
就算孟焦真壯著膽子爬上去,一片茫茫白雪,它的視線望不出十幾米,怎麼可能找到巨石。
閒著也是閒著,趁著現在雪勢稍減,孟焦決定以鹿屍為中心,先順著風往出走走,不走太遠,一二百米以內,它還是能快速找到歸來路徑的。
這是一片陌生的森林,幾乎全部由松樹構成,地面堅實,孟焦隨便選個了方向走出一百多米,前方的積雪向下延展出去。
那是一條常見的土溝,坡度平緩,溝中茂盛的灌木已經被暴雪掩蓋,只露出頂端的一點點枝杈,努力為一片潔白的大地點綴上黑色雀斑。
孟焦記得自己追逐馬鹿時路上沒有土溝,它在心裡默默將這個方向抹除,正欲轉身離去,恍惚之間彷彿聽到了什麼動物在嗚嗚怪叫。
邁開的前腿停頓下來,孟焦低下頭,刨開身旁的雪層,嗅了嗅地面。
沒有任何氣味兒,但這並不代表周圍沒有活著的動物。
豎起耳朵,孟焦站在原地,努力從風聲中尋找剛才那模糊的叫聲。
今時不同往日,它的體型已成長到仿若六個月左右的幼虎,仗著比正常老虎強悍近一倍的身體素質,還有高度發達的聽覺智力,優異的攀爬能力,它足以自保。
強壯的身體和尖牙利爪可以帶給孟焦自信,它把握住那叫聲的方向,低下頭,一邊撥動地面的積雪一邊捕捉著落葉泥土中殘存的氣味兒,默默猜測那叫聲源自什麼動物。
可能那動物不常出溝壑活動,孟焦行至溝邊,一點有代表性的氣味都沒聞到,只嗅到了一些鼠類和雪兔的糞便味,但很顯然,那聲音並不是齧齒類動物發出的,孟焦猜測應該是某種中等體型動物幼崽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