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不是別人,而是自家大哥的四子桓歆,此次隨著桓豁北上,既是為了尋覓機會建功立業,大概也是桓溫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提前知道鬥爭的殘酷。
曾經並肩作戰的袍澤,也不是沒有反目成仇的可能。
當然,這大概也是桓溫在桓濟失敗之後吸取到的教訓,自己之前一直想要透過讓兒子們自學成才,然後考察選拔出來一個天才的方式,選取自己的接班人。
然而這樣甚至有點兒類似於養蠱的選拔方式,導致的後果就是,諸如桓濟這樣心比天高、能耐卻寥寥的兒子,只能在外面給自己闖禍,最後還需要桓溫想辦法擦屁股。
所以桓溫也只能想辦法給自己那幾個沒有天縱之才,卻一個個躍躍欲試想要成為又一個大司馬的兒子們儘可能安排出去走走看看的機會。
把桓歆安排在桓豁軍中,便是這個目的。
桓豁見桓歆甚至連和自己對視的勇氣都沒有,自然也有些失望。
的確,有一些能耐是後天培養鍛煉出來的,但是不可否認,還是有一些本領,應該屬於天性。
而桓歆,儼然都沒有質疑自己、反對自己的哪怕一點點勇氣,一個眼神就能讓他繳械投降。
這樣的人,以後如何能面對如狼似虎的敵人?
更何況才是盤踞在關中的那位,無論是改革民政還是光復土地,所呈現出的,都遠遠不是臥虎之姿。
今日對民政出手,推動關中新政,明日又對河東等地用兵,大有不經朝廷允許就收復失地的架勢,偏偏其打出來的“王師北伐”旗號,讓朝廷有苦難言。
長此以往,杜英肯定要開始對軍隊動手。
一旦杜英推動軍隊制度改革,從思想到制度上全面改編關中王師,那麼這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也將和朝廷沒有半點兒關係。
自此,杜英不但實現了事實上的獨立,而且其實力之強悍,還足以讓天下震動。
正是出於這樣的認知,桓豁並不反對,甚至還頗為支援兄長進攻南陽以試探關中態度的方案。
一邊策馬入城,桓豁一邊說道:
“謝奕的性情,已經足以說明,他棄城而走,唯一的可能,便是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打算守住這座城,因此與其無謂的犧牲,還不如直接拱手讓給我們。”
說到這兒,桓豁長嘆了一口氣。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大概真的是兄長和自己著急了。
南陽這一動手,就徹底壞了兩家和氣,而早知道關中並無想要南陽之意,那桓豁也不會這麼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