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議事堂出來,顧淳驚訝的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額頭上已經滿是汗珠。
已經有多久沒有這種步步小心、刀尖上跳舞的感覺了?
那個噙著微笑的年輕人,在無形之中,給了他山一樣的壓力。
畢竟再怎麼令人安心的笑容,也掩蓋不住他每一句話背後流露出來的勃勃野心。
字裡行間,都是對天下的覬覦。
這個標榜自己為“西北孤臣”的年輕都督,從骨子裡怕都沒有一個“忠”字。
“來人,速速傳遞訊息給家中。”顧淳叫過來隨同的家臣,低聲吩咐了幾句。
目送家臣離去,他不由得輕笑一聲。
有野心,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江左、這天下,若總是一成不變的話,便是一潭死水。
已經日漸衰微的吳郡世家,如何才能讓自家子弟在這死水之中翻雲覆雨?
所以哪怕和關中合作,形如飲鴆止渴,吳郡世家也願意。
而在議事堂上,一名親衛匆匆走進來:
“都督,顧刺史出去之後立刻派人傳訊江左。”
“還真是積極啊。”謝玄忍不住笑道,“都在姊夫預料之中。”
杜英卻並沒有笑:
“顧淳越是積極,越是說明他已經看出了我之所求,既然要站隊,那就索性站的積極一些、徹底一些。而這樣就意味著,到時候他收穫的也更多。
不過吳郡世家能不能餵飽,會不會反客為主,現在倒是不用太過擔心,餘還是更掛念許昌戰事。”
“姚襄者,昔日背叛殷浩,後來又和氐秦齷齪不斷,與雷弱兒的關係同樣難以說好。
其麾下兵馬不過萬餘,糧草軍餉都難以為繼,姊夫為何對其如此重視?或許佔據洛陽的周成,會不會橫插一腳,或者直接把洛陽拱手讓給某一方勢力,更值得我們關心。”謝玄好奇的問道。
杜英搖了搖頭,卻並未解答。
許昌不重要,甚至性格莽撞且同樣是個牆頭草的姚襄也沒有太大的威脅。
杜英真正重視的是姚襄的弟弟姚萇和謀士權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