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道茂不由得慘然一笑:
“是啊,畢竟杜太守文武雙全,這點兒小伎倆,落在他的手中,可不算什麼。”
“因而,當郗中丞傳出來這個紙條的時候,郗家,還有你的命運,其實已經改變,並且再一次被決定。”謝道韞輕聲道。
“不過只是棋子罷了。”郗道茂喃喃說道。
“此言差矣。”謝道韞注視著她,神情鄭重,“這亂世之中,人情冷暖本就不同。親人,可能不是好人,好人也有可能是壞人。
但是夫君······他雖然不算是一個好人,殺伐果斷,甚至有時率性而為、以身涉險······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統帥和博弈者,但是至少,他從來不會把人當做棋子。”
郗道茂握緊了謝道韞的手:
“姊姊······”
就算是謝道韞再怎麼說杜英的好,郗道茂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認為一個剛剛將王家和郗家逼上絕路的人會是好人。
尤其是他剛剛還用手壓了自己的胸口,吻了自己的唇。
哪怕是為了救命,這也難以讓作為大家閨秀的郗道茂認為杜英是一個好人。
但是至少她願意相信謝道韞。
感受到了郗道茂略有些懦弱的神情之中流露出的恐慌和依賴,謝道韞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也用力握住了郗道茂的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夫君一聲不吭的往家裡塞人,結果到頭來還得自己來當這個知心大姐姐。
不過郗道茂既然已經躺在了杜家的床上,謝道韞自然捨不得把這嬌弱如小草一般的少女攆走。
或許真的如夫君的那一首詩中所寫那般,相比於那些傲立枝頭的梅花,郗道茂就像是隨風吹落的梅花。
有著花的脆弱,和梅的堅強。
“好生休息,夫君那邊······姊姊會問一問,如有什麼訊息,及時告訴你便是。”
“有勞姊姊了。”
謝道韞站起來,轉過身,輕輕揉了揉眉心。
對郗家的處置上,她本來不吝惜於讓杜英給郗家一個教訓,也算是殺雞儆猴——以郗家的身份,說是殺猴儆雞都沒問題了——但是現在又牽扯到郗道茂,一時間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