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前提,都是能活著再說。
現在王師各部已經在營寨前列陣,朱序在左,任渠在右,兩部兵馬的旗幟都迎風舞動,甚至還都比桓衝的將旗微微靠前,大有向桓衝示威的意思在。
已經有幕僚說,這兩個傢伙是不是太過囂張了?
也有人說,這兩個傢伙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出身?這是真的打算和杜英一條心了?
對此,桓衝也只是淡淡的解釋道:
“之前杜太守和我們也未嘗不是一條心。但如今阿兄在緊要關頭率軍南下,等於將剛有起色的長安以及無數關中百姓再一次丟在了身後。
所以關中文武,心中懷有怨憤,本就是情理之中。但是他們仍然願意和我們並肩作戰,那就足以說明他們知道何為對,何為錯,足矣。”
幕僚們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
大司馬丟棄關中南下,又不是真心實意想如此,還不是因為王右軍在使絆子?
若無大軍,大司馬又如何鎮得住荊州和蜀中那些心懷鬼胎或者觀望風向的世家?
他們若是看到大司馬輕裝南下,說不定就會選擇反水,直接將大司馬拿下之後,作為投名狀送往建康府。
但是眼前這位畢竟是桓溫的親弟弟,所以不管是為大司馬打抱不平,還是覺得大司馬此時南下,也的確需要為現在氐蠻的進攻負責,他們也都不敢再說。
議論上官,好話壞話,怕都沒好果子吃。
尤其是還攤上桓衝這種一向大公無私的上司,誇讚大司馬幾句,也不見得就能惹得他高興。
桓衝沒有在乎幕僚們的心態,直接下令:
“傳令輕騎,側翼接敵,不可戀戰,引氐騎往渭水即可。”
隨著令旗舞動,王師的輕騎也傾巢而出,人數足有上千。
王師中的騎兵,是不折不扣的寶貝,人數少、任務重。
桓衝之前可沒有闊綽到有這麼多騎兵。
這些都是桓溫南下的時候,從各軍之中抽調出來的,除了最低限度的斥候所需之外,其餘的騎兵都調撥給了桓衝。
南方用到騎兵的地方本來就不多,桓溫有水師就足夠保證對荊州的掌控了,因此也不吝惜這些騎兵。
現在這上千輕騎飛掠而出,如同一朵黑雲從陣前飄過,讓桓衝也忍不住感慨一聲:
咱老桓這輩子還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雪地泥濘,騎兵的移動速度實際上也受到限制,不然的話,就不是黑雲飄動,而是疾風飛掠了。
而遠方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氐人騎兵的身影。
氐人騎兵同樣受到泥濘的影響,並未狂奔,小步急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