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這句話,自然也就等於確定了江左各家請求和桓溫合作的基調。
“那姻親之事,倒是很容易談成了,日後在這關中,恐也好和大司馬府相處。”王坦之無奈說道,話裡帶著幾分自嘲。
桓溫生性強勢,卻還是講道理的,江左既然主動放低身姿,那桓溫也不會咄咄逼人、非得要報復江左對於荊州的打壓。
或許在荊州,雙方又要掀起明爭暗鬥,但是在關中,合作反而有可能是親密無間的。
“只要能實現壓制杜仲淵的目的,那麼誰高誰低不重要。”王羲之緩緩說道,“並且大司馬府所著重的,必然還是爭奪關中兵權,而我等所著眼的,則是關中世家和讀書人之心,井水不犯河水。”
難怪王右軍點名讓王凝之北上。
王凝之既不會選擇和杜英合作——破裂的姻親關係顯然是保障,足以讓大司馬府放心——而且以王凝之平和且不喜歡爭執的性格,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和大司馬府對立起來。
縱然是以大司馬府為主,王凝之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服從命令、看清形勢,這本來應該是一名被委以重任的世家子弟所應該具有的品行。
只可惜江左悠遊散漫之風太盛,以至於世家子弟們更願意遵從自己的內心想法而行。
稍有不合之處,動輒掛印而去。
顯然都不適合被派來和敵人暫時合作。
外面的雪,並沒有變小,反而越下越大了。
就像是現在這長安的局勢。
所有人都以為王羲之和桓溫相繼離開之後,將會是屬於關中的太平安寧的日子。
可是事實,又真是如此麼?
不知道會是誰,繼續攪動這滿天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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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初雪,越下越大了。
一直到晚上,仍然還在飄飄揚揚。
倚窗看雪,杜英原本淡定的神色,此時也多了幾分擔憂。
按照他和王猛白天的設想,這一場雪過後,長安兵馬會盡快東出進攻潼關。
可是雪下得這麼大,道路泥濘、行軍不便,對於頗為仰仗大型攻城器械的關中兵馬來說,顯然是一個噩耗。
杜英不得不做好推遲進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