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中充滿了響聲。
三百臺引擎的響聲充滿了空氣,還夾雜著艙門鎖閉的聲音,就像是一隻由金屬與旋轉的齒輪構成的巨獸咆哮著醒來。
米維曼跑過逐漸增強的響聲,他躲開正在裝填彈藥的屁精,跑下戰車之間充斥著煙霧的走廊。
當送話器開始高聲播報部署命令時他還在睡覺,他曾試著靠喝酒來讓自己不要睡著,但是不太管用。
他醒了過來,想著這一切都重新來過,炸彈墜落,殺戮之霧將會充滿戰場,隨後他認出了自己老大的咆哮聲,隨即對自己笑了笑。
這一切正重新來過,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
一部有著雙聯死死炮的超重灌甲在他跑過的時候開始倒車,差點就壓到他了。
他咒罵了一句,然後繼續前進,他突然很渴望戰鬥,非常非常的渴望——他想要駕駛自己的戰獸,放任一切不管,讓自己愛怎樣就怎樣。
但是他還是在跑,在一排排戰車裡尋找鐵錘號的身影。
每一部還能動的超重灌甲都將被派上用場,沒有例外,要是他沒有過去的話,鐵錘號可能就會在別人的帶領下衝進臭佬的要塞。
他不會讓這事發生,不管他有多累,不管他有多麼清楚大部分裝甲都會成為其乘員的鐵棺,他還是不能讓他的鋼之獸和車組在他不在的情形下衝入戰場。
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無比熱愛這一切,熱愛那狹小而封閉的指揮艙,熱愛引擎的每一次澎湃,而火炮咆哮時的每一次震顫。
他簡直是為此而生。
“老大!”
一聲聲音傳來,他猛轉過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主炮手烏多的半個身子正露在鐵錘號的炮塔外,他眼罩正垂在他的胸前,就像是被扒了一層皮一樣,那滿是油膩的大臉上露出了笑容,凸出的獠牙上還掛著昨晚吃剩的雜碎。
“搞毛在上,你在笑什麼!?”
烏多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他的笑容在顫抖。
“抱歉,頭兒。”
他咕噥一聲,顯得不那麼上心。
米維曼搖了搖頭——他沒能睡好覺,有些煩躁。
“知道你要和俺們一起來真是太好了。”
米維曼沒有理他,爬到了自己坦克的上面,它上面的許多彩繪早就消失了,在激烈的戰鬥中被剝離,銅綠與色斑現在將它的外殼染得像是屠戶的圍裙一樣。
主炮冰冷而沉默,外罩因武器本身的發熱而被燒得焦黑。
“趕緊回到你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