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軍巫師艾瑞德·卡爾跟著尤西金上校穿過迷宮般曲折的交通壕,走向他的個人指揮部。
上校的壞心情明顯是針對他,而在他們走路時他也成功挫敗了團屬巫術顧問所有交流的嘗試,儘管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要這麼快就抱怨,他還是差點沒忍住。
這第一印象實在不怎麼樣。
沿著供給通道向南走了一會兒後,他們抵達了一段從沙土中延伸出來的臺階,尤西金走上臺階,用力拉開木門後就走了進去。
艾瑞德沒等上校邀請他,外邊已經冷得讓他顧不上這些細節。
他跟在尤希金身後快步進入,迅速在身後關上門。
當艾瑞德轉過身,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昏暗的小房間裡,屋子的牆面骯髒不堪,有幾件破破爛爛的傢俱,天花板上低矮的木頭房梁差一點刮掉他的尖頂帽。
矮壯的軍人則沒碰上這麻煩。
當上校摘掉他的褶皺軍帽時,艾瑞德才第一次發現尤希金比他預期的要矮一些,他的頭頂剛剛能夠到卡利夫的肩膀。
幾乎兩米的個頭讓艾瑞德在大多數時候都被當做一個大個子,但對比他認識的許多阿克蘇姆人,巫師知道尤希金是低於他的下屬的平均身高的,他應該是來自庫斯科納爾東部某個山地行省,據說那邊的山民都比較的矮。
這看上去這個天花板低矮到荒唐的個人住所,是完全按照他的標準打造的,沒有一點軍官式的奢華。
也許尤希金的住所簡陋得過分,但比起外邊冰冷的戰壕可是舒服太多了,四組暖氣片平均佈設在房屋的四角,努力對抗空氣中的寒意。
兩個人都脫掉了他們的斗篷和圍巾,把它們掛上了敲進骯髒凍牆裡的掛鉤。
褪去了毛皮大衣的沉重壓迫令艾瑞德感到全身輕鬆,不過它在外面的確給了他足夠的溫暖和防護,自從接到調令以來,不知多少回,艾瑞德詛咒著這個世界和將他調到這裡的人為因素來。
詛咒你,老傢伙!
想起了宣佈他的新任命時,葛拉馬提亞的巫術廳長彭塞萊斯臉上那心滿意足的表情,艾瑞德一陣牙癢癢。
他兒子的死本不應歸咎於他,艾瑞德猜巫術廳長一定動用了不少人脈才把他發配到這裡,不過他還是決定要做到出類拔萃,即使被坑到這鬼地方來,也一樣能載譽而歸。
尤希金穿過屋子,把自己扔進角落裡一個倚牆而設的簡陋木質床鋪上。
“想坐的話就請自便吧,先生。”
他一邊解開勒得自己有點血流不暢的長筒靴,一邊嘟囔著說。
艾瑞德從屋子中間的小桌旁拽過一張快要散架的木頭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生怕這東西忽然在他屁股下塌掉。
直到椅子完全接受了他的重量,他才脫下自己的大簷帽放在髒兮兮的桌面上,並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把亮閃閃的銀製木梳。
就像他每次脫帽後習慣的那樣,他用木梳梳理著上了油的黑髮,每下都直梳到耳後。
當尤希金看到這些,他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呼嚕聲。
艾瑞德訕笑一聲,並不認為自己愛慕虛榮,他相信保持良好的個人形象是履行好自身職責的必要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