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也是年少氣盛,寫了幾封信,沒得到回信,也堵了一口氣。
本就疏遠了的情份,經此這一遭,就徹底造沒了。
江老爺子在蘅姐姐孝堂前哭得一臉鼻涕,一臉淚,這場面著實令人唏噓。
五叔公過來勸他:“人死恩怨兩消,老夫人在天之靈,一定能理解你的,晚輩們都看著,快別哭了……”
好勸歹說,折騰了老大半天,總算是把江老爺子勸住了。
江老爺子看向了虞幼窈,和藹地道:“你是蘅姐姐最疼愛的長孫女幼窈吧,”他打量了虞幼窈,點點頭:“好孩子,你祖母去世了,今後若有什麼難處,就往金陵江府去一封信,但凡能幫得上的,我們家定不會推辭的。”
這是要代替虞老夫人,照拂虞幼窈。
宗長一臉怪異地看了虞幼窈一眼,本朝皇帝登基之後,大赦天下,赦免了一些因受牽連才獲罪的罪官,這都是慣例。
虞老夫人的父兄也在其中。
但因為虞老夫人的父兄皆已亡故,朝廷難免恩典其家人。
到底是有底蘊的老牌世家,金陵江府擺脫了“犯官”的名頭,這些年來,隱有起復之勢,而江府這一代的掌家人,正是江七老爺子。
果然不愧是天生貴命!
都幾十年沒有往來的江府,送上門來給她當靠山。
虞幼窈從前也聽祖母提過孃家的事,旁的沒多說,這個“七弟”卻沒少提過,每一次提及,語氣之中多少透了一些遺憾。
祖母不是不肯願諒“七弟”,只是孃家人傷她太甚,在她最艱難,最悲苦,最絕望的時候冷眼旁觀,這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親人之間最忌隔閡,一旦隔閡產生了,即便強行往來,將來也是傷人傷己,一地雞毛,倒不如各自安好,都記得彼此最好的時候。
“多謝表舅公,”虞幼窈對江老爺子,也十分恭敬:“祖母也時常提及表舅公,心裡對錶舅公十分掛念,常常說,雖不能重續姐弟之情分,也盼著各自安好,心中常懷念。”
江老爺子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是他驕傲又要強的蘅姐姐說得話,不禁淚灑當場,怔怔地看著蘅姐姐的靈位,久久不能言。
原來,蘅姐姐從來沒有怪過他。
如果他當年,厚著臉皮,多給蘅姐姐寫幾封信,就算冒著家中的責罰,也要上京看一看蘅姐姐,他和蘅姐姐是不是就不會漸行漸遠,漸疏離?
到底是他做得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