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的不過“丁憂”二字。
虞宗正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了虞宗慎表態,臉色變得更難看,只好道:“長幼有序,身為兄長,理應由我為母親守孝丁憂。”
身為兄長,他由來就是吃虧的那一個。
不管是母親生前,還是死後。
母親偏心虞宗慎,理應由虞宗慎為母親丁憂。
虞宗慎依然沒開口。
虞宗正有些惱了:“我兼了十三道監察御史,也是皇恩浩蕩,吏部侍郎一職還好說些,我丁憂滿了三年,還能順理成章地回來,但我一旦丁憂在家,就相當於卸了十三道監察御史的職稱,這段時間北方的旱情越發嚴重,皇上有心欽點我巡按御史,賑濟災民,我若此時丁憂在家,豈不負了皇恩浩蕩嗎?”
歷朝歷代,就沒有丁憂守孝滿了三年後,重回朝堂,還能繼續兼任的官職,他是不可能丁憂的。
拿了皇恩皇浩作伐,還真是冠冕堂皇啊!
虞宗慎有些好笑,虞宗正不好丁憂,他堂堂內閣首輔就能丁憂?拿了謝氏作伐,就是為了拋磚引玉,逼他主動丁憂在家?
謝柔嘉都死了十幾年了,還不肯讓她清淨。
可真是無恥透頂。
虞宗慎輕笑:“你若是不想丁憂,可以向朝廷請求奪情,北方旱災,皇上有心讓你去賑災,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朝臣也不會認為你【不孝】。”
虞宗正蹙眉:“話雖如此,可到底落人口實,前朝有一位張丞相,就是因為奪情,引發了後來的人亡政息,甚至被當時的皇上記恨,將死去的張丞相抄家奪爵、子孫流放。母親還是孀婦,撫養我們更為不易,百善孝為先,不管是出於什麼原由,丁憂勢在必行,不然我們家忠孝節烈的名聲也要汙了。”
虞宗慎輕笑:“所以呢?”
當時的張丞相就是在孝道和權勢之間徘徊不定,這才招致後禍,但皇帝尚且年幼,需良臣輔佐,也是實情。
虞宗正不想有悖孝道,又不想放棄權勢,當了婊砸,還想立貞潔碑坊。
不堪至極——
他甚至選擇性地忘了,他才是招致老夫人身死的兇手。
虞宗正精神一振:“你在內閣裡一向穩紮穩打,積威猶深,就算丁憂三年,也不會影響什麼。”
就算不想承認,他心裡也很清楚,內閣權臣和他這種蒙受皇恩浩蕩才得了權勢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好,”虞宗慎懶得和他虛於委蛇:“天一亮,我就往宮裡遞丁憂摺子。”
虞宗正心中一喜,面上卻露出愧疚的神情來:“二弟……”
“不過,”虞宗慎聲音溫淡,打斷了他的話,彷彿又恢復了從前從容俊雅的模樣:“看在母親和謝柔嘉的份上,我就再容忍你最後一次,以後沒了母親護你,我們之間才是真正的同室操戈,兄弟鬩牆。”
虞幼窈臉上浮現了一絲譏誚,虞宗正不想丁憂,就拿了她生母作伐,明裡暗裡地威脅虞宗慎,逼虞宗慎丁憂。
可真是一出好戲。
這虞府她是一刻也不願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