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庶出,又是繼室,出身矮了旁人一頭,自然就底氣不足,到了外頭便越是想張揚些,顯擺一下自己。
楊淑婉氣了一陣,便是冷靜下來了:“將我箱攏裡那支赤金點翠鑲紅瓔珞釵子送過去。”
繼女送的東西,便是再不喜歡,也要表現得歡歡喜喜,回禮也要挑最好的送,價值還不能輸了繼女送的禮,不然叫人知道了,便是落人口實,覺得她佔繼女便宜,對她一慣賢惠大度的名聲有損。
老爺還在府裡頭養傷,她便更要表現得大度。
李嬤嬤也是一驚:“夫人,您不是打算留著給三小姐嗎?”
點翠可是好東西,將金、銀製成薄片,這工藝已經是極不簡單,只有少數極厲害的老匠人能做。
跟著,從活著的翠鳥身上拔取羽毛,將羽毛粘到金片、銀片之上,將之做成各種樣式的首飾,一隻翠鳥身上最多隻能拔取二十八根羽毛,這其中又以寶藍與翠藍最佳,尤其是寶藍,一支小小的簪子便是價值不菲。
而夫人這支點翠,便是寶藍色的。
纏枝牡丹花葉紋,花上停駐著一隻寶藍蝴蝶,輕輕一晃,蝴蝶薄薄的蝶翼,便跟活過了似的,輕輕地顫動,可算是靈動又鮮亮。
還是前兩年,夫人使人捉了翠鳥,尋了老匠人做的。
提起這個,楊淑婉心中也是一惱:“不送那個,還能送哪個?虞幼窈的匹料不光送了我一個人,是在滿府裡頭做人情呢,老夫人還能虧了她?恨不得把悌已都掏弄出來,全給了虞幼窈,二房的姚氏慣會做好人,定是又要藉著回禮,在老夫人跟前出一把風頭。”
李嬤嬤一聽,便明白了。
楊淑婉卻是銀牙直咬:“老爺還在府裡頭,我這個繼母送的回禮,差了老夫人還能說得過去,若是差了姚氏,那就真真是沒臉了,這是要落人口實的,老爺知道了,他還能高興?”
只是一想到,早前送了虞幼窈一對翡翠玉鐲,這會子又送了一支點翠,真正是在她心裡頭割肉呢。
她從前是家中的庶女,手裡頭是一乾二淨,連嫁妝也是湊合著抬進了虞府。
也是嫁進了虞府,從公中撈了好些,才存了一些家當,這些年置辦了私產,營利也都不錯,手頭也才寬裕了起來,可論起底蘊,到底不如大家人戶的嫡女,有大筆嫁妝傍身,好東西也多。
李嬤嬤便道:“夫人可真是周全,點翠貴重不說,還精巧、稀罕,便有一樣出挑了,旁人就挑不去錯了。”
“這樣好的東西,白送了虞幼窈,真是平白糟蹋了,”楊淑婉卻是越想越氣,忍不住罵道:“賤東西,身邊有了個厲害的嬤嬤指點著,便是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可她就算是再憋屈,再氣惱,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且不說虞幼窈有老夫人護著,她這個繼母等閒也插不上手,便是二房那邊,對虞幼窈也是十分照顧。
族裡頭有不少生意,都與泉州謝府有往來,待虞幼窈也十分維護。
還有泉州謝府,每季運往京裡頭的商船,其中有一條便是送給虞幼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