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
葉女先生又瞧了一眼,宣紙上東倒西歪,亂七八糟的字句,嘴角子禁一抽,“瑕不掩瑜”四個字,在腦海裡轉了一圈又一圈,最終還是沒辦法昧著良心,對虞幼窈下這樣的評語。
字如其人!
字兒差了,還談什麼文章?
這講出去是她教的,她這女先生的名聲都要教她給壞了。
虞幼窈可不知葉女先生心裡頭千頭萬緒,將葉女先生之前講的課回憶了一遍,發現沒有錯漏之後,便擱下筆,抬頭便對上了葉女先生清冷的目光,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慌聲喊道:“先生。”
一旁正在揮墨的虞兼葭見此情形,擱下了手中的筆,蒼白的唇間若有似無的地勾了一道。
虞幼窈往常課間坐不住,經常溜神,叫葉女先生抓到了,嚴重些挨尺子是常有的,輕一些也少不得要教訓一通。
這情形她從前瞧得多了。
葉女先生瞧著虞幼窈白著一張臉,有些不安,淡淡道:“把剛才學的《曲禮》從頭到尾背一遍。”
此言一出,課堂上響起了細微的抽息聲。
守在側邊耳房裡的春曉和夏桃有些坐不住了,悄悄走到隔斷屏風門邊上,從縫裡頭往外瞧。
葉女先生授課,都是第二日才會要求背誦頭一天學的文章,還是第一次要求在課堂上背才學的文章。
這是不滿大小姐一個多月沒來家學,故意在刁難人呢。
虞兼葭咬了一下唇,偏頭悄瞧了虞幼窈一眼,眼中閃動著擔憂,柔白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愁紗。
虞霜白悄悄給虞幼窈遞了一個愛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
葉女先生一慣嚴厲,從前虞幼窈不肯用功,經常受罰,她不會大聲喝罵、也不會斥責,可清淡的表情瞧著你時,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派,清冷的聲音,沒甚情緒起伏,更讓人打心眼裡頭害怕。
所以,虞幼窈一直很怕葉女先生,從前經常找藉口逃避家學。
這會兒,見葉女先生站在她身邊,虞幼窈一時慌了神,但聽了葉女先生的話後,又不覺鬆了一口氣。
若是從前,葉女先生讓她背文章,她是肯定背不好的,少不得又要挨一頓罰,可自打做了一場夢,每日服用靈露之後,她整個人彷彿蒙塵的明珠,擦盡了塵埃,去盡了矇昧,渾噩、懵懂,由內而外的透亮起來。
在葉女先生清清淡淡的目光下,虞幼窈定了定神,開始背誦:“曲禮曰:毋不敬,嚴若思,安定辭,安民哉。傲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虞幼窈聲音抑揚頓挫,節奏分明,背完了整篇《曲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