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的反應都很大,慕流雲在一旁看著,倒是也能理解為什麼廖老爺會嚇成那樣。
什麼“燭影斧聲”,什麼“金匱之盟”,說的都是那謀朝篡位的勾當。
且不說先帝當年能夠坐上龍椅靠得是奪嫡之戰的劍影和血光,就說新帝繼位之前,先帝剛過壯年,未知天命,先前也沒聽說過有什麼頑疾惡疾,結果忽然一朝身子不適,御醫們抓破了頭也沒能找出病症所在,眼看著每況愈下,沒過多久便駕崩了。
如今的新帝是當年眾皇子之中頗為不起眼的那麼一個,他的其他兄弟大多才學、頭腦或者手腕遠勝於他,私下裡明爭暗鬥一直鬧得很兇。
先帝因為自己坐上龍椅的過程太過於殘酷,因而對自己的兒子們之間的鬥爭也格外忌憚,但凡是流露出勃勃野心的便都會被打壓下去,連翻身的機會都不給。
結果突然之間先帝駕崩,那些皇子不是被貶就是戍邊,甚至還有一個被罰出宮,貶為庶人的,於是原本不起眼,不爭不搶,走著中庸之道的反而成了當時唯一的人選,被推上了高位,登基成了現如今的新帝。
關於這位新帝能夠這麼順風順水的坐上龍椅,私下裡民間也有很多議論,有的人覺得這位新帝單純就是因為運氣太好,天時地利人和趕在了一起,也有人覺得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恰好比自己更有競爭力的都被打壓下去的時候,原本身強體健的先帝就崩了?
然而這種種的議論都只能私下裡偷偷的嘀咕,明面上別說是議論了,說到什麼帶有影射意味的,那都是大逆不道,直接被治罪,被打死,那都是小意思,搞不好還要株連九族。
這會兒王吉一開口就犯了禁忌,難怪廖老爺要嚇得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慕流雲看看臉色慘白的王吉,估麼著這廝也是被叫過來慌了神,所以才會連需要回避的話題都忘記了,居然全盤給說了出去。
不過這倒也不算是什麼壞事,至少說明這王吉已經嚇傻了,連扯謊的能力喪失了。
袁牧也一副並沒有聽到方才那些不該說的禁忌一樣,繼續問王吉:“你方才說同席都是同窗友人,廖文柏負氣離開之後,這些同窗友人又是因何發笑?”
王吉的臉色從慘白慢慢漲紅起來,似乎被袁牧詢問到這件事,有些尷尬,但又不能拒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道:“回大人……那晚大家都喝了些酒,酒後醉話做不得數……
那日在廖兄離席之後,之所以眾人會發笑,是因為我們當中有一位徐兄,說了一句醉話,玩笑開得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大家酒過三巡著實是昏了頭腦,就笑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不合時宜的玩笑,如此好笑?不妨說出來,讓在場的幾位大人也都聽一聽,如何?”慕流雲開口幫袁牧追問一句,不想聽王吉再顧左右而言他。
王吉結結巴巴道:“因為廖兄當晚與人爭執之後,說要去書房查詢典籍,無論如何要找到能夠說服別人的記載,我們在一旁勸他不要那麼較真兒,就當是一番戲言,過了就過了,可是廖兄不肯,拂袖而去。
然後那位徐兄平日裡也是一個酒興上來了就容易口無遮攔,胡言亂語的,見狀便調侃打趣,說……”
他心虛地停了下來,偷眼朝廖老爺和廖夫人那邊瞟了一眼,又迅速移開了目光,一副如芒刺背的模樣:“他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此乃人生之極樂之時,哪有人會在成親的大喜之日,放著洞房不去,卻要跑去書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