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慕家,到太平縣衙去,袁牧今日只穿了一身月白便服,頭上束以小冠,雖然衣著樸素,行走在街上卻自帶一種渾然天成、惹人注目的貴氣。
若不是偏偏和“臭名昭著”的慕流雲走在一起,八成會有人私下裡議論打聽,這是哪裡來的俊秀郎君,有無婚配,若尚未娶親,那很快就會有聞訊而來的媒人把門檻都生生踩平一截。
可是偏偏他與慕流雲並肩而行,一路上時不時說上一兩句話,看上去十分熟稔,於是那些偷偷打量袁牧的人眼神也都變了,畢竟能和一個四處蒐羅妙齡少女養在家中,還喜歡擺弄死人骨頭的貨色混跡在一起的,又能是什麼好人呢?
這個高大俊朗的郎君,偏偏沾上了這麼個爛泥潭,真是可惜了!
“爛泥潭”慕流雲對此毫無自覺,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給身旁的好兒郎拖了多少後腿兒,腦子裡倒是想著,自己回頭就要去提刑司了,走之前還得記著叮囑一下母親,後院的那些姑娘,到底是投親,還是嫁人,還是學點什麼手藝可以養活自己,總之自己不在家,給她們尋覓一個出路的重擔就要交給老孃了!
兩個人來到太平縣的縣衙,衙門口的衙差一見慕流雲,眉開眼笑地同她打招呼,慕流雲也好像回自己家一樣,衝他們樂呵呵地點頭示意,然後便帶著袁牧徑直朝裡面走,七拐八拐自後來到一間屋子門前,也不敲門,推門就進。
估計是覺得這種舉動略顯失禮,慕流雲一邊往裡走一邊同袁牧解釋道:“這老主簿耳朵背了,敲門也聽不見,所以誰來找他都是直接推門就進,否則敲了也是白費力氣!”
袁牧看了一眼裡面坐在案前埋頭看書的白頭老翁,點點頭,對慕流雲的說法毫不懷疑。
這老主簿看起來已經年近七旬,滿頭白髮,一把鬍子稀稀拉拉,有人推門進來也渾然不覺,捧著一本冊子搖頭晃腦,看得入神。
慕流雲走近了一看,果不其然,這位手裡端著的仍然是一本字帖。
“於主簿!”慕流雲走到案前,伸出手在桌上叩了幾下。
那姓於的老主簿也不知道是聽到了叩擊案板的聲音,還是看到有一隻手伸了過來,連忙抬起頭來,一看來人是慕流雲,頓時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慕司理,原來是您來了啊!上回您給我那本字帖,我回去天天端詳,日日臨摹,越看越覺得那字型平正中寓含奇姿,真是妙哉!妙哉!
可惜我筆力尚淺,臨摹多日也不得要領,連個皮毛都未能學成,實在慚愧!”老主簿開口便是嚮慕流雲道謝,說著說著,那話卻又說跑了題,又繞回了書法上面。
慕流雲擺擺手:“我也是幫家裡的茶樓挑話本的時候偶然得之,想著你會喜歡,便隨手一起都買了,不是什麼大事,於主簿不必客氣。
今日我倒是真有點正經事想要請於主簿幫忙,想請於主簿幫忙鑑別幾頁紙張,看看這紙是否藏了什麼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