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明從雕背上滾下來,已是披頭散髮,“蕭憐!你為什麼活著回來!到底為什麼!你嚇死我了!”
蕭憐看著她的模樣,忍俊道:“誰讓你一把年紀,還玩棠棠的遊戲。我不喜歡別人背後偷襲,若不是早知道只是你,這會兒,你該是被震碎了一身的骨頭,進了雕兒的肚子才對。”
“太殘忍了!”秦月明整了整亂蓬蓬的鬢角,“果然是禍害活千年!”
蕭憐咧嘴一笑,“這句話若是祝福,我便照單全收。”
兩人一時之間沉默不語,接著,雙雙上前一步,擁抱在一起。
“死人!你可回來了!”秦月明的拳頭,牟足了勁兒,在她背上狠狠捶了一下,“你再不回來,我都老了。”
蕭憐不語,喉間似是有東西哽咽著,眼圈便紅了。
秦月明將她擺正,仔仔細細看了一番,“你現在這張臉,好看是好看,可是我不喜歡,沒有你自己的皮耐看!”
蕭憐低聲道:“我也不喜歡,但是暫時沒有別的辦法。”
秦月明將已經被淚光花了的眼眶抹了一下,“若是早知道你就在流風城,就在神皇殿腳下,我們如何能讓你受這麼多委屈!你看你,瘦成什麼樣!”
蕭憐始終微垂著頭,淚珠掉在鞋面上,“我把他們弄丟了,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一味逃避,寧願忘記所有的事,也不想醒來。”
“他們……?孩子?”
蕭憐點點頭,眼淚噼裡啪啦地落下來。
這麼多時日,她不願在勝楚衣面前過多提及兩個孩子,不想將他也拉入這種痛苦的泥沼之中。
他已經受了十年的生離死別、心碎欲絕之苦,如今該開開心心的才對。
她也不能跟梨棠和北珩傾訴,畢竟他們也還只是孩子,如何能懂一個做母親的心。
所以,一直都只有自己對著大海,默默唸著那兩個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取的孩子。
秦月明張開手臂,將她重新抱住,像抱著一個傷心的孩子一樣,將她抱在懷中,“憐,你想哭就哭一會兒,我明白,你心裡難受卻沒地方去說,我都明白!我最明白你了!”
終於有了一個親近的人可以肆無忌憚地揮灑,蕭憐靠在秦月明身上的身子整個軟了下來,撲在她肩頭,放聲大哭,哭得稀里嘩啦,將她肩頭的衣衫都哭溼了一大片。
秦月明後悔了。
第一,這套衣裳為了來神都參加你的婚禮,特意定製的,很貴的。
第二,你老人家這樣肆無忌憚趴在我身上,真的還是蠻重的。
第三,我到了神皇殿就第一個趕著來看你,連口水都沒喝,現在真的很飢渴……
可是她不敢說,以她對蕭憐的瞭解,在她面前既然裝了好人,就得裝到底,若是這個時候打斷她的哭戲,只怕會被直接從千丈崖上扔下去!
……
秦月明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既然是作為蕭憐的孃家人出現,就拿出了孃家人的姿態,上崗第一件事,就是認真將勝楚衣派人送過來的禮單反覆看了幾遍,挑了一堆毛病,直接退了回去。
至於剛剛趕製好的喜服,她也是毫不留情地挑挑揀揀,實在挑不出毛病的,就搬出朔方的習俗說事兒,也扔回去修改,折騰到入夜,才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