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帝君那一乘殺人的軟轎,每夜都會欽點一人塞進去。
宮內若是死一人,宮外就有一家被滅門,如此迴圈,絕無例外。
為此,勝楚衣也在朝堂上震怒,可隨便派了人去查,別的沒查出來,卻查出姜橫密謀逼宮,越國國主意圖謀反。
他在朝堂上一笑帶過,“看來是有人替本君清除逆賊了。”
於是,一時之間,後宮之中,八千宮妃,人人自危,甚至有人仗著父兄權勢,為求自保,提出自請出宮,誠心修行,為君上積福。
可勝楚衣如何會放人,不但不放,反而變本加厲。
從一乘轎子,變數乘轎子。
晚上抬上來多少位坐著的,清晨就抬下去多少具躺著的。
而將其進貢來的父兄母國,若是稍有微詞,也是生死立見。
……
一個月,一晃就過去,蕭憐在天澈宮的寢殿,四下高牆,幾乎遮起了日光,可她不在乎,也不吭聲,依然每日按時吃飯,吃很多很多的飯,幾乎是將自己養得有些胖胖的,這樣,體內積蓄的力量也就多了一分。
正午的時候,寢殿的牆根下還有一縷光照,她就坐在那裡曬太陽。
蕭憐安心地倚在牆根,輕撫已經明顯臃腫的腹部,腹中的胎動越來越明顯,從最初如蝴蝶扇動翅膀般的輕動,到現在如一隻小青蛙,偶爾會踹她一腳。
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和棠棠當年一樣,小猴子一樣的在裡面翻跟頭,將她的肚皮頂起一個硬硬的小鼓包。
她捧著肚子,細細摩挲,靠在曬得暖洋洋的牆上,“小魚,你還有個姐姐,等你出世,爹爹和孃親就帶你去找姐姐。”
“你的爹爹,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好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他還是這世上最美的人,最厲害的人,最強大的人,孃親傾盡世間所有,都無法告訴你,他到底有多好,只等你出世,親口喚他一聲爹爹,親自去體會。”
她輕輕拍著肚子,慢悠悠地唱,“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
那樣溫柔,那樣恬靜閒適,聲音不高,卻傳得很遠。
牆的那一面,有人將額角抵在磚石上,一動不動。
勝楚衣,兩眼陰沉,如一尊雕像,立在牆邊。
她就像一塊磁石,無時不刻不引著他到她身邊,只要一想到這裡還有這樣一個人,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若不是這堵牆,他早已經又闖進了她的寢殿。
他在他們兩個之間,明明就是個多餘的,卻因為不肯就此認輸,而被活活夾在中間。
直到那歌聲停了,他終於忍不住,在牆外啞著嗓子開口,“憐憐,我來看你了。”
蕭憐抬眼,望著那堵牆,“君上坐擁八千後宮,享人間極樂,來看我這活死人做什麼?”
勝楚衣將手放在磚牆上,就像放在她肩頭,“憐憐,一個月了,我想見你。”
牆那邊冷冷地回他,“我已經死了。”
“憐憐,我……,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對你,我現在就命人拆了這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牆那邊沒有聲音。
“憐憐,以後我再也不對你發脾氣了,我會像他一樣對你好,疼你,愛你。只要你一心一意對我,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把一切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