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好不容易捱到裡面那一場毀天滅地般慘烈的咆哮漸漸消失,才小心翼翼開了門,溜了進去。
原本豔紅絢爛如一片血海的地獄谷,此時已是破敗不堪,遍地殘花的中央,一尊數人合抱的雕花石柱,柱上鎖著的天魔鎖蜿蜒到後面,勝楚衣背靠著石柱而坐,轉過臉來時,那猙獰鮮紅的罪印已漫延上了右側的半張臉頰。
“憫生……”
“君上,憫生在。”
“我若敗了,你便徹底封死地獄谷,萬萬不可讓我出去,無論我與你說什麼,都不可再開門,可記住了?”
“君上,還未到最後,不必說這樣的話。”
“我已盡力了……”勝楚衣長長地一聲嘆息,“千里紅妝,盛世大嫁,可惜答應她的,未能兌現。”
“君上……”憫生提了口氣,“君上,我們擅作主張,已經將蕭雲極給接來了!”
勝楚衣猛地轉頭看向他們,原本已失了生機的雙眼頓時又重燃起來,“什麼?”
“我們……,我們每日聽您唸叨著‘千里紅妝’這四個字,就知您心繫蕭雲極,所以,擅作主張,耍了點手段,將她替您給迎了過來,如今人已過境,不出兩三日便可出現在您面前。”
憫生沒敢提蕭憐被揭穿了身份、開刀問斬的事,一來是怕刺激到他,而來,既然人都平安來了,那些就都是過往的笑談了,將來有的是機會慢慢說。
沒想到勝楚衣拴著天魔鎖的手猛地一掙,“她如何肯嫁?她並不知我是誰,竟然肯嫁!”
幾個人沒想到本來是進來報喜的,結果卻把人惹毛了,趕緊安撫,繼續撒謊,“不是不是,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什麼都知道了!”
勝楚衣原本緊緊扯著鎖鏈的手果然就放鬆了下來,“她知道了?那她可還生我的氣?”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她開心得不得了,歡歡喜喜地上了轎,還催促著弄塵日夜兼程,就為了早日見到您。”
“如此甚好。”勝楚衣緩緩合上眼睛,聲音沉沉,“如此甚好……”
幾個人相視一眼,憫生小心道:“君上,雲極公主我等替您接來了,可這封后的事,還需要您親力親為,所以,您務必振作,無論如何都要闖過這一關!”
“好,替我接她前來,我想……見她。”
“是,辰宿和紫龍這就去辦。”
憫生將辰宿和紫龍送到門口,看著他們離去,望了眼司命。
司命哼了一聲,抱著鐵劍也邁了出去,立在門口。
憫生便雙手轉動輪椅,又回到了勝楚衣身邊,兩人之間隔著殘敗的血幽曇花叢,他抬手將一隻玉簡扔了過去,勝楚衣便伸手接住。
“君上,有一件事,憫生猶豫再三,還是覺得,應該有您親自來決定。”
勝楚衣緩緩展開那隻只刻了“方寸天”三個字的玉簡,裡面光潔如新,一個字都沒有,“可是有了剋制方寸天的辦法?”
“是的,君上,但只是剋制而已,無法根除,而且後果無法預計。”
“說來聽聽。”
“您透過日光看看這玉簡,便一目瞭然。”
勝楚衣淡淡看了他一眼,拿起玉簡,舉過頭頂,“九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