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氣說完,頓時覺得整個人都高了一截,抬手將蕭憐一攬,“蕭憐是我蕭蘭庸的孩兒,也是我朔方所有的皇族兒女中最出色最中用的一個!所以,我蕭蘭庸今日就在這裡言明,不管蕭憐他是男是女,都是我朔方的儲君,未來的北陸之皇!”
他說著看向卓君雅,“藏海女王,女子為帝為王,也無不可,你說對吧?”
卓君雅只得點點頭。
蕭蘭庸大獲全勝,朗聲大笑三聲,“哈哈哈!好,皇兒,跟父皇去歇會兒,待會兒的行獵,父皇等著你再捧黃金爵,凱旋而歸!”
蕭憐歎為觀止地看著自己這位掛名老爹,平日裡哼哼哈哈老好人一枚,沒想到今日這般派頭,實在是連她都被嚇到了。
她將胳膊往蕭蘭庸肩膀一搭,爺倆勾肩搭背,豎了大拇指,“父皇勇猛!兒臣拜服!”
“哪裡哪裡,這一套戲文,都是國師剛剛教的。”蕭蘭庸低聲道,抹了把汗。
蕭憐悄咪咪回頭看了勝楚衣一眼,他沉靜淡然的跟在兩人身後不遠處,向她淺淺一笑。
他不動聲色、順水推舟,就騙著蕭蘭庸當著整個聖朝的面將話撂下了,即便他不在的時候,她被人揭穿了身份,卻依然可以穩穩地坐在儲君的位置上。
身後,扔下一干人等,眼睜睜地看著朔方一行人離開,竟然沒人敢開口攔人下來。
蕭萼不幹了,追在後面喊:“父皇,她真的是女扮男裝啊,這件事是……”
“蕭萼!你給我回來!”姍姍來遲的皇后沈玉燕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聲怒吼,“你豈能幫著外人欺辱自家皇兄!”
她氣得牙根子癢癢,沒用的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這樣一折騰,當著整個聖朝的面撕皇上臉皮,將來蕭蘭庸豈會再多看你一眼!
蕭蘭庸果然也沒多看蕭萼一眼,“真是朕生的好公主啊!”
沈玉燕心裡咯噔一下,這丫頭的前程,怕是完了!不但她完了,蕭素奪儲上位的可能也一星半點沒有了,她這個皇后,只怕都會受到牽連,於是那銀牙一咬,眼神就沉了下去。
那邊兒,鳳傾城又是發脾氣,又是撒嬌,對著溫庭別小聲怨道:“你都不幫我!”
溫庭別因為她,已經落得極沒面子,此時眾目睽睽之下,必須謹言慎行,也不能與她說太多,只好轉頭與諸位聖尊商議,假裝沒聽見。
最後商議的結果,便是既然朔方的皇帝都不管那個太子是不是個帶把的,他們管個什麼毛毛?
雖然各國立儲都應當向聖朝報備,可聖朝如今權力分散,十二尊各懷心思,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集權,誰也不能單方面決定一國儲君的選免。
而且,當初朔方向聖朝報備立儲之事時,那文書上白紙黑字,只寫了“蕭憐,先皇后嫡出”這樣的字眼,連皇九子幾個字,提都沒提,所以,讓人想問個欺瞞聖朝的罪名都找不到證據,於是只好暫且作罷。
溫庭別捏著那紙文書,眉間一個川字,“這文書,當時是怎麼來的?”
掌管樞密機要的竹醉聖尊回道:“尊上,據說是朔方的國師代為起草的。”
溫庭別將那捲文書在椅子扶手上一敲,“好一個勝楚衣!”
——
風波之後,秋獵大會依然照常舉行。
這一日的行獵,是歷年秋獵最為精彩的一場,卻也是前來圍觀的人最少的一場。
因為行獵會在神皇殿對面,海上的一處小島中進行。
這島名叫“絕境”,是一處四周盡是懸崖峭壁,礁石暗濤的孤島,船隻根本無法靠近,所有參與圍獵之人將乘巨大的紙鳶,從千丈崖上跳下,乘風滑翔,落入島上。
若是有倒黴的被風颳偏了,掉在海里,除了自求多福外,也必是沒機會再上島行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