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樸,柴榮的藩邸舊臣、從龍嫡系,郭威時期就是柴榮的首席智囊;
楊昭儉,官宦世家,唐武宗朝宰相楊嗣復的曾孫,祖父楊授是唐朝刑部尚書,父親楊景是後梁時左諫議大夫,其本人在後唐明宗朝進士及第,與張昭遠同修,先後受到石重貴、柴榮的高度表揚;
而竇儀最早是景延廣的幕僚,而景延廣就是挑起“晉遼大戰”的戰犯元兇,是公認的誤國典型,要為後晉的滅亡負主要責任。
顯然,竇儀是三人中的軟柿子,這有可能是陶轂為什麼只針對竇儀輸出的原因。當然,也許在“力排”竇儀的同時,也對王樸、楊昭儉雨露均霑。
在誣陷排擠潛在競爭對手的同時,陶轂也毫無下限地跪舔當權者,比如魏仁浦。魏仁浦是郭威建立後周的功臣,深受郭威、柴榮的器重,先後任樞密使、宰相。
陶轂對魏仁浦說自己也有個姓魏的姥爺,您就是我親舅舅,無論何時何地,只要看見魏仁浦的身影,陶轂就會畢恭畢敬地跪地磕頭,給舅舅請安問好。連呂布前輩都要感嘆一聲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在陳橋兵變的過程中,陶轂的無恥嘴臉更加暴露無遺。沒錯,他就是提前寫好禪讓詔書,在關鍵時刻獻給趙匡胤,搖尾邀功的那位。此後,他便自認為有功於趙匡胤,以大宋王朝開國元勳自居,沾沾自喜,認為當上宰相是十拿九穩板兒上釘釘的事兒了。
他不知道的是,馬屁拍在了馬蹄上,趙匡胤對他賣主求榮的卑劣行徑非常反感。
在大宋朝,陶轂仍然我行我素,誣告給事中李昉,還拉上好朋友張昭遠,讓張昭遠幫他作偽證,一起誣陷李昉,前文有敘,氣得張昭遠在趙匡胤面前失態,大聲斥責陶轂欺君罔上,結果趙匡胤卻怒張昭遠君前失禮,張昭遠悲憤之下遞交辭職信,然後就退休致仕,直至最後去世也沒能得到重啟。
陶轂又斷送了張昭遠的仕途。
宋初的文官一哥由“週三相”變成了趙普,舅舅魏仁浦失勢,於是陶轂又轉而跪舔趙普。巧了,趙普也討厭竇儀,這可給了陶轂機會,陶轂更加肆無忌憚地打壓竇儀。其實趙匡胤一直想拜竇儀為宰相,由於陶轂堅持不懈地詆譭等原因,竇儀到死都沒能拜相。
乾德四年竇儀病逝。趙匡胤悲傷不已,仰天長嘆:“天何奪我竇儀之速也!”
趙匡胤對竇儀越是惋惜追悔,就對陶轂越加反感。968年3月,科舉考試成績出爐,知貢舉王佑放出進士及第者共十人,其中排名第六的是陶轂的兒子陶邴。次日,乖巧伶俐的陶轂特來向趙匡胤致謝。
不料趙匡胤卻把眉頭一皺,對左右人說道:“我聽說陶轂教子無方,他那不學無術的犬子,還能進士及第?鬧呢?”當即給中書省下達臨時任務,讓他們安排複試,查一下有無走後門、託關係、打招呼等不良現象。
複試結果出來,人家陶邴是真才實學,再次達到及第的標準。
這應該是一個令人高興的結果,然而趙匡胤卻顯得有些不甘和失落,甚至是憤怒,下詔說科舉取士要公平公開公正,不能徇私舞弊;各級官員更要督促自己的孩子好好學習;如有舞弊現象,必一查到底;從今往後,凡官員子弟參加科舉的,中書省必須進行復試,重點監管!
其實也不能完全怪趙匡胤的歧視,賄賂考官走後門這事兒,陶轂是有前科的。陶轂曾幫兒子陶鄑“打招呼”,陶鄑文章不通,根本不達標,但因有個好爹而順利透過了能力測試,很快就被人告發,兩位主要負責人被貶官外放,陶轂也被罰俸兩月。那一次是公務員的內部能力測試,非科舉考試,所以處罰力度較輕。
所以當看到陶轂的另一個兒子金榜題名時,趙匡胤才會先入為主地認為一定是陶轂又犯了老毛病。
史籍用三個字說明了趙匡胤對陶轂的態度,“素薄之”,厭惡他不是一天兩天了。趙匡胤當然清楚陶轂對相位的無限渴望,但這種寡廉鮮恥、卑鄙齷齪的小人又怎配做宰相?每當談及宰相人選,趙匡胤總會將陶轂第一個pASS掉。
時間一久,陶轂沉不住氣了,就指使自己的黨羽在趙匡胤面前扇風敲打。某日,陶轂黨羽伺機向趙匡胤讚美陶轂,說陶轂同志久居翰林,從後周到本朝,很多詔書都是他起草的,文采奕奕而又勞苦功高啊!
趙匡胤冷冷一笑,說道:“公文都有模板,翰林學士所謂的起草詔書,不過是拿來之前的模板,稍微改幾個人名而已,也就是民間所謂的依葫蘆畫瓢,算什麼功勞?”
陶轂聽說後,在憤怒的支配下幹了一件不知死活的事,他竟然在翰林院的牆上題寫了一首詩:
“官職須由生處有,文章不管用時無。
堪笑翰林陶學士,年年依樣畫葫蘆。”
有資料粗略地介紹說這是陶轂的自嘲詩,膚淺了,如果要上綱上線的話,他這是指斥乘輿,也就是諷刺朝廷、辱罵皇上。詩的意思很簡單,大意就是當官不必非要有才學,反正能照葫蘆畫瓢就行。如果翻譯成德雲版的,那就是給張餅,狗都能幹。所以史書上說他的這首詩“語頗怨望”。
趙匡胤非常生氣,“遂決意不用”,陶轂終於把自己的仕途葬送了。
當然,出訪南唐時,被韓熙載用美人計整蠱,也被認為是陶轂不得重用的原因之一。
自以為是、道德敗壞、勢利眼、愛裝叉……總之,陶轂是典型的有才無德,這種人可近,但不可親;可寵,但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