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就連管財政的“三司使”王章,也瞧不起蘇逢吉、蘇禹珪等文官。
在這些創業元老中,拿槍桿子的和拿錢袋子的,聯合起來擠兌拿筆桿子的。
文武不睦,將相生隙,使得後漢集團的頂樑柱千瘡百孔、弱不禁風,這是後漢政權迅速走上滅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政治基石問題是劉知遠留給劉承祐的內部毒瘤,西部的叛亂則是外部潰瘍。
長安趙匡贊、鳳翔侯益相繼投降後蜀,併為後蜀做帶路黨,喊出“東出潼關,平定中原”的口號,這是後漢政權的心腹大患。
但是二人的立場並不堅定,在後漢與後蜀之間遊移不定。
趙匡讚的首席幕僚李恕,曾經是他父親趙延壽的幕僚,趙延壽派他輔佐趙匡贊。當趙匡贊計劃投奔後蜀時,李恕就堅決反對,說:“令尊大人屈尊侍奉北方蠻夷,豈是心甘情願?後漢政權新成立,正在給天下人作秀表姿態,一定會拿你當典型,厚加撫慰的。古人云‘蹄涔不容尺鯉’,意思是馬蹄大小的水坑裡是養不活大魚的,您在後蜀肯定施展不開才華,早晚會後悔的!”
趙匡贊思前想後,也覺得自己不該絕中原而附蠻夷,於是就派李恕攜帶悔過奏章,前往汴州呈遞,還表示自己要親赴汴州負荊請罪。
劉知遠接見了李恕,問他趙匡贊為什麼會突然投奔後蜀。
李恕答:“趙匡贊自認為接受了蠻虜(契丹)的任命,是‘偽節度使’,而他父親又在蠻虜擔任高官,因此怕被陛下怪罪,所以尋求後蜀的政治庇護,只求暫逃一死罷了。我相信陛下一定會理解他、諒解他的,所以勸他知錯就改、迷途知返。他這才派我來哀求陛下的寬恕。”
劉知遠頻頻點頭,當即表態:“趙氏父子本來就是我們自己人,不幸身陷蠻夷。趙延壽已經被蠻虜害死,我又怎能忍心害死趙匡贊!”痛快地批准了趙匡贊來汴州覲見的請求。其實趙延壽此時只是被耶律阮囚禁,大約兩年後才死,但劉知遠集團必須堅持趙延壽已經遇害的謠言。
與此同時,鳳翔侯益也派來使節,表達了悔過之意,並請求在劉知遠過生日的時候(2月4日),前來汴州祝壽。
對於關西地區的失而復得、叛而復歸,劉知遠表面上歡欣鼓舞,內心卻充滿矛盾。劉知遠對趙匡贊和侯益是不信任的,去留叛歸只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不定哪天他們又會改變立場。
而且他們都表示要親自來汴州覲見,以此表明自己對後漢的無限服從。
沒有軍事存在的統治就是猴子撈月。可如果劉知遠直接派去武裝力量,勢必會引起二人的恐慌,將二人逼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