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景延廣又將鬥爭擴大化,讓石重貴下令,逮捕後晉國內的全部遼國商人,全部誅殺,把他們的財產全部沒收,充公。
這是很野蠻的行徑,也是非常容易失控的民眾運動。它的原始動力是貪婪和非法掠奪,卻又披著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外衣,古今中外,凡是開啟這個潘多拉魔盒的,無一例外都會演化成種族大屠殺,例如二戰前德三對猶太人。
再比如近年米懂宗,煽動暴徒衝擊中書省(國會大廈),暴徒們高舉公平正義等旗幟,卻在中書省打雜偷竊,甚至某些黑兄弟高舉反對種族歧視的旗號,轉而對同樣是有色人種的亞裔人商店打砸搶燒。
在高尚口號的遮掩下,人們褪去了仁義道德,變成了巨齒獠牙的雙足野獸。這是新年伊始,米國人民為全世界奉獻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在後晉石重貴初期的這場“民族運動”中,在後晉國內的大量無辜契丹百姓遭無差別屠殺,財產則被中原人“合法”沒收。
訊息傳開,舉世譁然,遼太宗耶律德光氣得幾乎發狂。
然而此事並沒有到此為止,這只是“喬榮事件”的開啟,接下來,景延廣的操作既愚蠢又猖狂。
在實際的政治場中,沒有哪一人、哪一派能獲得百分之百的話語權,權勢熏天也罷、隻手遮天也罷,都只是佔據了相對更多的話語權,反對派始終是存在的。
保證物種多樣性,是維持生態平衡的基本原則。同理,保證派系的多樣性,也是維持政治平衡的必要手段。例如,團隊的統治者(如皇帝)總會有意地保護反對派,使之勢力微弱,但絕對不能讓其滅絕,以便牽制權臣。
比如唐昭宗、楊行密等政治高手,不僅會挽救瀕危政治勢力,還會刻意地培植幾個愛鑽牛角尖的書呆子,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將是政治鬥爭的急先鋒、馬前卒、炮灰,利用他們從權臣手中奪回權力。
沒有皇帝會真的殺盡朝中的奸臣、貪官,也不會殺光直言勸諫的忠臣、清官。一定要讓朝堂之上形成旗幟鮮明的幾個派別,挑唆著他們互相掐、互相鬥,互相檢舉揭發,把彼此的把柄統統主動交給皇上。皇上把滿朝文武玩弄於股掌。
除非統治者腦殘或者實在沒有權力,比如唐僖宗。
石重貴顯然不是唐僖宗,景延廣雖然有擁立之功,但石重貴依然睿智地留了後手,比如,桑維翰。
桑維翰是“親遼派”的靈魂人物,與景延廣的路線水火不容,政治主張勢不兩立,而且在前朝(石敬瑭末期)就已經被排擠出了中央,外放到地方。然而石重貴上臺不到一年,就把桑維翰召回到中央,重新任命為宰相,讓他帶領文官集團。
很多學者或是有意或是無意地忽略了這次人事調動,也就人為地忽視了一個重要細節,於是也就得出了不負責任且不準確的結論。
主流觀點一般認為石重貴很傻,對景延廣言聽計從,且在景延廣的忽悠下,成為了堅定地“反遼派”,窮兵黷武,不顧實力上的差距而主動挑起與遼國的戰爭。
這是錯誤的。
首先,石重貴不傻,也沒有被景延廣架空。
其次,石重貴雖然表現出來的是一副“反遼派”姿態,但他並不想真與遼國開戰,或者說戰爭意願不是很強烈,鬥爭意志沒那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