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玩笑地說李從珂的天下是哭出來的,鳳翔城牆上的一聲哭,哭出了一個大帝國,把李從珂描述成了劉備式的人物。
鳳翔城牆上的哭嚎只是一道可有可無的開胃菜,李從珂之所以能夠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登上皇位,主要是帝國權力與實力的畸形分配,這一點已經被孟知祥準確預言了。
擁有雄厚實力的人沒有分配到應有的資源,實力微弱的人卻將帝國利益瓜分殆盡。這種畸形的分配方式必然會導致二次分配。
如果率先叛亂不是李從珂,而是石敬瑭,其結果也必然是石敬瑭坐上皇帝寶座。
禁軍將士們認錢不認人,不管是李嗣源的養子、還是女婿,哪怕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誰給錢就擁護誰,反正不擁護李從厚就是了。
李從珂登上皇位後,迫不及待地派衛州刺史王弘贄的兒子王巒,攜帶毒酒,趕去衛州,讓李從厚體面地離開。
4月9日,王巒抵達衛州,見到了囚禁中的李從厚。
李從厚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便問王巒來此何意。
王巒低頭不語。王弘贄則端著酒杯,一個勁兒地向李從厚勸酒。
李從厚知道這是一杯毒酒,不肯喝。
既然你不肯體面,那我們幫你體面。王弘贄父子聯手將李從厚勒死。李從厚即位不到半年,就這樣遇弒身亡,年僅21歲。
李從厚出逃的時候非常匆忙,沒有帶走妻兒,他的妻子孔氏(孔循之女)和四個孩子都在皇宮中,落入李從珂之手。
李從珂派人向孔氏問道:“李重吉何在?”隨後便將孔氏和李從厚的四個孩子全部斬首。
當李從厚被囚禁的衛州時,只有他的嫡系親信宋令詢派人問候探望,當得知李從厚被害死後,宋令詢痛哭半日,隨後上吊自殺殉國。
李從厚在位5個月,其中一個月服喪“丁父憂”,實際掌權滿打滿算也就4個月,而他的權力又被“火箭派”架空,所以在這4個月時間裡,他幾乎是“碌碌無為”,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遭遇叛亂、被趕下臺。
而歷史也給了很公正的評價,“蓋輔臣無安國之謀,非少主有不君之咎。”李從厚不是昏君,也不是暴君,他是被權臣架空的傀儡,權臣逼反了李從珂,導致他身死國滅,實在可憐。
歐陽修老爺子則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精神,酸溜溜地說了句風涼話,“使明宗為有知,其有愧於重誨矣,哀哉。”
修爺的意思是安重誨當年拼死要為李嗣源除掉李從珂,而李嗣源反將安重誨殺死,以至於自己還未下葬,李從珂就殺了他的親兒子,奪了他的江山。所以說如果李嗣源死後有知的話,九泉之下應該愧對安重誨。
其實不然,前問分析過了,李從厚不一定非要被李從珂推翻,石敬瑭、範延光、趙德鈞、趙延壽……“實力派”人人有份,因為推翻李從厚的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資源的分佈與利益的分配之間存在嚴重的匹配失衡,力與利的畸形關係。
“李從珂”是表象,這種匹配失衡才是本質。修爺在這個問題上看得不如孟知祥透徹,但不影響他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