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對應的,楊行密呈現明顯的劣勢,在淮河南岸,僅有三萬人馬用以抵禦龐師古的七萬大軍。淮南楊行密危如累卵。
這時候,從兗州逃來的河東援將李承嗣獻上了一計,派少部分敢死隊迂迴到敵後,偷決上游之水,以水攻之,待其自潰,主力部隊再趁亂掩殺。
這條計策並不能算是令人拍案叫絕的妙計,因為它的成功還需要對手的配合。如同火燒赤壁一樣,諸葛亮不僅需要借東風,還需要曹操把戰船連成一片。
在水淹清口的計劃中,楊行密需要對面的龐師古把汴軍駐紮在地勢低窪處。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龐師古,在草軍中就是朱溫的部下,是朱溫嫡系中的嫡系,累以戰功升遷,是汴軍中著名的“接盤俠”,先後接替過朱珍、朱友裕。援陳破蔡、渡淮攻滁州、破天長、下高郵,戰無不勝;克徐州,斬時溥首級以獻;伐鄆州,擒朱瑄以獻;攻兗州,追朱瑾……戰功赫赫。被朱溫表奏為徐州武寧軍留後。
龐師古之所以深得朱溫信任,除了資歷,還因為龐師古對朱溫向來是言聽計從,是個聽話的乖寶寶。早請示、勤彙報,高舉“朱溫語錄”,堅持“兩個凡是”:凡是朱溫做出的決策,我們都堅決維護;凡是朱溫做出的指示,我們都矢志不渝地遵循。
朱溫的思想總能得到貫徹實施,龐師古的軍事指揮能力未見得是最強悍的,但他的政治覺悟絕對是最高的。因此,每當面臨前線統帥出現意志動搖的時候(如朱珍、朱友裕),朱溫總會讓龐師古來接替統帥位置,以保證後方對前線軍隊的絕對控制。
現在,龐師古已經是節度使,也是徵淮東方面軍總司令了,但他還是秉承了一貫的作風,在臨行前,主動找朱溫請示工作,並嚴格按照朱溫的指示來做事。
按照朱溫指示,龐師古在清口駐軍,其駐地地勢低窪,崎嶇不平,三十里之外才是平坦之地。有人建議他在別處安營紮寨,被他斷然拒絕。
他對朱溫的命令從來不懷疑,向來是嚴格執行,他也希望下級也具備這樣的執行力。
龐師古是候補節度使,即將走上節度使的領導崗位。新晉升的領導,急需樹威,最迫切看到下屬們恭敬、崇拜的目光,最忌諱下屬們的質疑,最不能容忍下屬們挑戰其威嚴。
建議我移寨,就是對我的判斷有所懷疑,就是對我的不認可,就是對我威嚴的挑釁。
龐師古非常生氣,“這是軍令——朱溫的。”他還是對自己沒底氣,只好搬出朱溫來控制局面。
也許,這裡的確不是安營紮寨的最佳選擇,但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之前曾有過在淮南馳騁縱橫、無人匹敵的經歷,現在又統領著佔有絕對優勢的兵力,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如果僅僅是因為領導權威受到質疑而吃醋,還不足以讓龐師古一敗塗地,而驕兵輕敵,才讓龐師古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