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對未來抱有希望,所以路巖還能保持著名士風度和幽默,被板兒磚開了瓢,還對身邊的臨時市長(權京兆尹)薛能說:“臨走了,還有勞百姓們用板兒磚給我餞行啊!(臨行,煩以瓦礫相餞)”
薛能,是路巖一手提拔起來的官員。此時,薛能以實際行動,告訴了路巖,什麼叫勢去則傾、權失則棄:薛能緩緩舉起笏板,畢恭畢敬地說道:“按照相關法律法規及現行規章制度,宰相出行是沒有武警公安保護的。”
路巖苦苦一笑,心中暗罵,“小人,小人,十足的小人!好,好,好。薛能,你也給我等著,我能把你捧起來,也能把你摔死。你們都給我等著吧!”
路巖恨恨地去了西川,等待著重見天日,報仇雪恨。
幹掉了路巖,韋保衡取得了階段性勝利,把革命隊伍中最大的隱患剷除了,而且做得滴水不漏。說實話,扳倒曾經權傾朝野的路巖,他韋保衡真沒有十分的把握,三分靠實力,七分靠運氣。
這次政治鬥爭的豪賭,助長了韋保衡的囂張氣焰。朝中再也無人能遏制他的魔掌,他開始更加肆無忌憚地進行大清洗,很快就製造了唐末兩大冤案——於琮案、韋殷裕案。
【於琮案】
在拿掉路巖的第二年(鹹通十三年,872)2月,貶國防部副部長(兵部侍郎)、宰相於琮,為山南東道節度使。
5月,再貶於琮為普王的老師,在東都洛陽辦公(普王傅,分司東都)。至此,於琮由退居二線變成了靠邊站,失去了所有實權。
還記得韋保衡在同昌公主初亡之時的憂慮嗎?他擔心自己會因公主的死而失勢。他現在陷害的這個於琮,就是一位失勢的駙馬爺。
於琮娶的是廣德公主,是唐宣宗的第四女,也是當今天子唐懿宗的妹妹。也就是說,於琮是唐懿宗的妹夫,是同昌公主的姑父,是韋保衡的姑岳父,而韋保衡是於琮的妻侄婿。
“於琮案”的本質就是妻侄婿誣陷姑岳父……簡單吧?
同樣是駙馬爺,做人的差距還是相當大的。
於琮是在鹹通八年(867)被任命為宰相的,是個很有骨氣、很有氣節的人。只因鄙夷韋保衡恃寵弄權,不願趨炎附勢,更不願與他同流合汙,就遭到排擠,被剝奪了一切實權,貶出了京師。
把於琮貶出京師,只是“於琮案”的開始,接下來才是高潮:
5月12日,貶李當、王渢、李都、張裼、封彥卿、楊塾;
5月14日,貶嚴祁、李貺、張鐸、李敬仲、蕭遘、李瀆、鄭彥特、李藻。工部、兵部、吏部、衛軍將軍……正四品的官員稀里嘩啦被一鍋端,這兩批人全被安置在了洞庭湖及嶺南。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罪名——跟於琮來往密切。
被判為“於琮黨羽”而受牽連的,還不止這些:
5月15日,貶平盧節度使於琄為涼王府長史;貶湖南觀察使於瑰為袁州(今江西省宜春市)刺史。
於琄、於瑰都是於琮的哥哥,當然要算作“於琮黨羽”。
剪除“於琮黨羽”之後,韋保衡又對殘血的於琮進行補刀,再貶其為韶州(今廣東省韶關市)刺史。兩廣,又去一位。
在排擠打壓於琮的同時,韋保衡還機敏地捕獲了另一個機會,並以此為突破口,發起了另一場政治陰謀,製造了“韋殷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