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王衡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了?”我忍不住哭泣,為可憐的王衡不值。
“對不起,”喬川痛苦地說,“我真的無能為力,我也想,我比任何人都想要糾正錯誤,還原真相,可是我還能做什麼呢?我是個罪人,如果不是有這個任務要完成,我早就以死謝罪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自己太過渺小,螻蟻一般,面對巋然的高塔,無能為力。
“索菲亞,安全起見,離開尚城吧,”喬川狠狠吸了一口煙,調整好狀態,認真地注視著我說,“我現在唯一能為王衡做的,就是盡力確保你的安全。尚城是是非之地,你又跟王衡關係密切,留在這裡始終不安全。”
說完,喬川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信封,不容分說就塞進我懷裡,“這是我全部積蓄一半,另一半我給了周智的母親。錢你拿去,如果可以,今晚就走。”
“我怎麼能要你的錢?”我想要退回。
喬川后退一步,不肯收,“就當是我為了當初的錯誤買單吧,你拿著,我心裡會好過一些。接下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錢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什麼也不是。”
我還想要推辭,喬川已經轉身離去。
我得活著,我得安全地活著,我還有母親和妹妹要照看,我不能以卵擊石。我決定聽喬川的話,今晚就帶著親人連夜離開。我們沒有國籍,本就是被這個世界拋棄的人,去哪裡不都是一樣?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處吧。
當晚,我帶著家人,帶著王衡的手稿,登上了北上的火車。我的目的地是東北,那裡是距離我的家鄉更近的地方。
至於說王衡想要揭露的真相,恐怕只能塵封在我的行李箱中,不知道我此生還能否等到它暴曬在陽光下的那一天。
索菲亞的回憶錄有關1935年百樂門發生的王衡遇害案的部分到此結束。
“唉,終於,喬川的推理正確了一次啊!”吉時看完翻譯版本,揉著痠痛的脖子感慨,“原來這就是喬川大徹大悟自己犯下滔天大錯的原因。從索菲亞的記述來看,其實喬川在認出江龍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推理了,或者更早開始自我懷疑,所以在看到王衡手稿後,他並沒有否認,而是直接承認了當初的錯誤。”
“可就是唯一正確的這一次,讓喬川遭遇了職業滑鐵盧,”易文翰感嘆,“可以想象喬川當時的心情,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不單單是冤死了一個周智,還害死了無辜的傅琛。他當時恐怕真的有心以死謝罪吧。”
“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想要認錯,這可真是諷刺。”吉時對喬川的感情複雜,恨他的愚蠢自負,又同情他命運多舛的一生。
易文翰很快從對喬川的感慨中脫離,失望地說:“現在我們只搞清楚了喬川為什麼會意識到自己犯了錯,從而想要糾正錯誤,惹急了昔日的同夥們。可是錢益多和紀瀟瀟的案子,還是毫無頭緒。”
“怎麼?你指望能在將近百年前的案子裡查到眼下命案的兇手?”吉時調侃。
易文翰聳肩,“也對,是我想要破案的心太急切了,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吧。錢益多和紀瀟瀟,殺害他們的兇手到底會是誰呢?”
此時的吉時和易文翰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苦苦追尋的那個兇手,還真的就藏在索菲亞的這段回憶錄中,藏在王衡的故事裡,也藏在喬川的筆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