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接下來,卞小山要第二次射箭,把這條活結繩的另一端,也就是距離活結長度更長,大概三分之二的那一端射到對面蘇采苓的房間。當然,蘇采苓還是用床墊迎接,然後再解開繩子,固定好。把床墊上的箭取下來,移走床墊。”
我說完,便把活結繩的一頭給了崔館長。現在兩摞書中間有兩條繩子,一條向下彎曲成弧形,是晾衣繩;一條近乎於繃直,是活結繩的那三分之二。
我把橡皮擦推下去,“接著,卞小山小心地把黨皓東推下窗戶,因為重力,黨皓東就會自己滑行到兩幢建築的最中央,也是雪地中央,然後停止。對了,我的道具是橡皮擦,可能不太形象,其實繩套套在脖子上,從後脖頸提起,會更加平穩,就像那些上吊的人一樣,因為人體的重力,頭部不可能從繩套中出來。”
果然,橡皮滑到了最中間,停止,但是此時橡皮距離桌面還有一定距離。
“屍體一邊滑行,蘇采苓那邊便會隨之迅速收繩子,避免多出來的繩子垂落到地上,破壞完美的雪地。”我說完,示意崔館長收緊馬上就要垂到桌面的鞋帶。
崔館長趕忙把鞋帶收緊,用手指按住。
此時桌面上的情景說不出的怪異—兩摞書,書中間兩條繩子,繩子的中央一個被繩套套住打著蝴蝶結的橡皮擦。
盧昶提醒我,“佟法醫說過,黨皓東最高也就是從一層樓的高度墜落,你這個高度,不太對吧?”
“簡單,只要事先做好算數,按照計算結果量取一定長度的繩子,就能夠確保屍體和地面的距離,不會太過高,導致屍體上有墜落傷,也不會太低,導致破壞雪地,留下不該有的痕跡。”我聳肩,“我這個既然是簡略縮小版,索性就偷個懶,沒有做過計算。而他們,可想而知,一定做過周密的計劃和計算。”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橡皮擦上的蝴蝶結上,我能看得出,大家全都神色凝重,因為此時人人腦海裡都有一幅畫面,被綁著蝴蝶結的不是橡皮擦,而是黨皓東,黨皓東的後脖頸上還綁著一個蝴蝶結!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想必大家也都預料到了,沒錯,那就是兩邊一起用力拉這條活結繩,也就是蝴蝶結的兩條尾巴,從而開啟活結,把這條繩子拉成一條直線!”
我用眼神示意崔館長,小聲數了三聲,數到三,我們一起拉動活結繩。
活結被開啟,橡皮擦落在了桌面上。眾人腦海中,黨皓東落在了雪地上。
“現在,兩幢建築中間還有兩條繩子,回收繩子就是卞小山和蘇采苓的善後工作。這個工作跟之前一樣,他們先把兩條繩子儘量拉直,然後由卞小山再把兩條繩子系在箭上,射向對面蘇采苓房間的床墊。”
我說完,便先跟崔館長把兩根鞋帶拉直,然後我這邊把兩根鞋帶的兩端擰在一起,丟向崔館長那邊的書籍。
只聽“啪”的一聲,對摺的鞋帶打在崔館長那一摞書的側面,相當於繩子打在了京華旅館的牆體上,準確來說,是508室下方的408、308、208,可能還有108的窗戶上。
“繩子應該不會落地,因為我問過旅館老闆,京華旅館的一共五層高,總體高度有十五米,而兩幢樓之間大概二十米,繩子拉直後對摺只有十米,因此不會落地,但是絕對會打在牆體和窗戶上。夜深人靜,牆體還好,繩子打在窗戶上,一定會引起窗內人的注意。”
郜非凡深深吐出一口氣,問:“莫非我不是唯一一個被下藥的人,我下面的308、208的住客也被蘇采苓下藥了?”
我微笑搖頭,“我查過旅館的入住記錄,案發前三天和前兩天,308和208房間就被預定了,有人交了定金,但是卻遲遲不去入住。至於說一樓,那個位置是無人居住的倉庫。”
郜非凡苦笑,“看來就只有我一個啊。”
我望向蘇采苓,“那之後,蘇采苓便迅速拉回繩子,清理房間,恢復原樣,然後第二天一早,帶著繩子離開京華旅館,但並不退房。她要等到風聲過去,才退房,以避免我去搜查508,發現遺留在那裡的證據。”
“可你還是找到了證據。”明明是偵探的勝利,正義的勝利,郜非凡說這話時卻顯現出幾分遺憾。
“沒錯,不光是物證,郜先生,你還是人證,你可以指認當晚給你送牛奶的就是蘇采苓。”我必須要確保郜非凡的立場跟我一致,鄭重問道,“沒問題吧,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