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我給盧昶和卞小山提了一點建議,“我覺得這個路人乙應該跟黨皓東一樣,表面上風光,私下裡蠅營狗苟,不是好人,甚至可能也是賣國賊。這個幽靈殺手根本就不是隨機殺人,他既然對我這個偵探不服,想必之前也是從事跟偵探差不多的行業,他有自己的是非觀,並不是濫殺無辜。”
盧昶哀嘆,“這樣的人大多隱蔽,別說現在是大海撈針,就算是確定了幾個人,也不好挖他們的底細啊。”
我無奈點頭,整個北城多少人,的確就是大海撈針,我繼續發表見解:“所以我們要先從‘乙’入手,這是一個提示。”
卞小山摸著下巴,犯嘀咕:“路人甲跟龜甲甲骨文有關,那麼路人乙會跟什麼有關呢?有什麼東西是跟乙有關的呢?”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些化學物質,比如乙炔、乙醚、乙醇、乙烯,或者是時辰,乙更、乙酉時。如果是化學物質,可能是跟工廠有關的人,甚至犯案地點在工廠;如果是時辰,說不定是犯案的時間。”我暫時也只能想到這些了,誰知道幽靈殺手選定甲乙丙三個死者會遵循什麼規律?現在只有一個案例,根本無從推理分析。
盧昶用力揉太陽穴,看得出他是真的頭疼。
“對了!”卞小山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興奮,然後又突然冷靜下來,不住搖頭。
盧昶不滿地拍著桌子,怒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故弄玄虛?”
卞小山為難地原地踱步,低頭思索,好像在糾結很為難的事情,弄得我跟盧昶都急得夠嗆。盧昶又催促了幾句。
“如果這個幽靈殺手真的只殺那些有罪之人,而且是目前的形勢我們沒法懲治的罪人,”卞小山說著,誠摯懇切地望著我跟盧昶,問出了一個叩問心靈的問題,“我們真的應該抓他嗎?”
這個問題我跟盧昶都有些招架不住。我們倆愣住好幾秒。
我不想馬上給出回答,而是轉頭去看盧昶的態度。
盧昶漸漸從震驚和恍然之中脫離出來,回到現實,打著官腔說:“這個嘛,我們警察的職責就是盡全力抓罪犯。但是呢,盡人事聽天命,我們也不是萬能的。”
我沒想到盧昶會是這種態度,憤慨地呵斥:“盧昶,你如果抱著這種做樣子的心態去做事,你跟不作為的國民政府有什麼區別?還妄稱自己是中華民國的一股清流?是真相和法律的捍衛者?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卞小山突然冷笑,面衝我陰陽怪氣地邊笑邊說:“喬大偵探果然是正義的化身,既然你勢要抓罪犯,還原真相,那麼你敢向世人還原所有的真相嗎?包括黨皓東賣文物給洋鬼子的事兒?然後致力於把那些掠奪我們中國財富的洋鬼子全都繩之以法?”
我又一次面對卞小山無言以對。我心底的答案是:沒錯,我只針對這個幽靈殺手,我沒法也不打算去以卵擊石,針對那些洋鬼子,還有他們背後的保護傘。我心目中的正義其實是我能夠達到的正義。
“哼,欺軟怕硬。”卞小山對我嗤之以鼻。
“行了!”盧昶繼續發官威,“小山,你剛剛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想到什麼你就說,不許包庇那個幽靈殺手!我們現在誰都不能保證他只殺有罪之人,而不是單純地挑戰喬川的變態!”
卞小山想了想,不由得點頭認同盧昶的話,“也對,至少我們得把這個人給逮到,弄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再做決定如何處置。”
我搖頭,卞小山其實並未改變初衷,他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人抓到了,發現還這就是個激進的愛國青年,只殺現有法律無法懲治的罪人,那麼卞小山就會想辦法從中運作,把人給放了。
我一點不奇怪,他們警察局這種“運作”的事情多了去了。
“那你還不快說?”盧昶催促。
卞小山聳肩,“不久前,我聽手下的巡警提過,城北那邊新建了一座小公園,叫封神公園,顧名思義,是根據封神演義這部著作建造的。”
“廢話,這還用你聽手下巡警說?”我冷哼一聲,也用陰陽怪氣回敬卞小山,“這事兒都登報了,北城人人都知道。”
卞小山用挑釁的眼神瞪著我,“是嗎?那麼喬大偵探是否也在報紙上看到了有關太乙真人雕像的事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