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炎的父母去世得很早,不知道是七歲還是八歲開始,雲炎就學會了獨立生活。兩年前的那個晚上,風雪很大,飄飄搖搖的,在地上堆積起厚厚一層。正在家裡做飯的雲炎,聽見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很細小微弱,不似一個成年人。他以為是村裡的哪個小傢伙,沒多想就去開了門。結果,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個幾乎要被堆成了一個雪人的小姑娘,要不是那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看著他,鼻孔之中噴著熱氣,雲炎恐怕都要以為誰在他門口堆了一個雪人。更加古怪的是,這小姑娘似乎還拖著什麼東西,隱隱約約看去,像是一個人。
第一次遇見這種古怪的情形,雲炎也是很愣,卻也趕緊回過神來,讓這個小姑娘和他身後拖著的東西趕緊進來。進屋沒多久,身上的雪被屋子裡的熱氣烤化了不少,雲炎才發現,這分明才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披散著頭髮,臉上雖然黑漆漆的粘著雪泥,卻不掩秀氣。衣衫襤褸,身後竟然拖著的是一個破草蓆,草蓆上是一個被凍得僵硬的老頭。
好傢伙,她一個小姑娘,竟然拖著一個成年人在雪地裡走了這麼久嗎?雲炎心裡暗自驚訝。
那小姑娘只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沒有說話,鼻子不停的抽咽著,紅彤彤的,似乎凍得不輕。
“你等我一下!”雲炎反應過來,不敢耽擱,趕緊翻箱倒櫃的找出兩件自己的破衣服,給小姑娘裹上,拉著她到火爐旁邊。
至於那個凍得僵硬的老頭,雲炎第一反應是這人已經死了,畢竟一個老人,看上去還是受了一些傷的,又在雪地裡拖行了這麼久,要是還能活著才不正常吧。但還是象徵性的把他搬到了火爐邊。
烤了一會兒火,小姑娘似乎好多了,身體軟和的蜷縮在椅子上,似乎又聞到了飯菜的香味,肚子咕咕的叫起來。
“吃飯?”雲炎連忙問道,小姑娘乖巧的點點頭。
雲炎連忙端來了飯菜,那小姑娘難得的眼睛裡有了些光彩,抓著一隻野兔腿就開始狼吞虎嚥起來,顯然很久沒吃過東西的樣子。
“慢點,慢點!”雲炎又趕緊給倒了一杯水。
小姑娘對食物的攻勢慢慢慢了下來,雲炎趁機問了幾個問題。
“你們從哪來啊?”,“你叫什麼名字啊?”,“這老人是誰啊?”。然而,面對雲炎的每個問題,小姑娘都是搖搖頭,指指自己的腦袋,意思似乎是不記得了。
後來,雲炎沒辦法,只好收留了這兩人。那個他本來以為死了的老頭,竟然後來在屋裡待了一夜,也醒了過來,看見雲炎的第一句話,就是找他要酒。
小姑娘剛來的時候還有些沉靜,熟悉了之後,就跟一個小活寶一般,天天纏著雲炎玩兒,在雲炎耳邊唧唧咋咋的,加之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雲炎就給她起了個小名叫小知了。
那一陣子,小知了算是村裡最得大人歡心的小傢伙了,天天在村裡李大嬸長,王大叔短的,給一群中老年人喊得笑呵呵的。而且她竟然喜歡跑去和男孩子們比賽扔石頭,這小姑娘似乎天生神力一般的力氣極大,每次都能完虐那群比她大的小傢伙,連一起比賽的雲炎在見識過她的力氣之後,都驚訝她是怎麼把一塊兒石頭從村東頭扔到村西頭的。於是,她又有了個外號,叫暴走蘿莉。
只是慢慢過了兩年,雲炎卻發現,當初活潑的小知了卻慢慢變得不愛出去玩兒,也不愛說話了,每天都很安靜呆在家裡,要麼就是在村口大石頭上坐著等他回來。雲炎不知道為什麼,只以為是小姑娘長大了,性格變了。
而那老頭,則和小知了相反,是村裡人人喊打的存在,因為這傢伙每天只幹三件事兒。偷酒,喝酒,睡覺。家裡但凡藏酒的人家幾乎都被他光顧過。被追殺了不知道多少次,雲炎也不知道給他擦了多少次屁股。而且這傢伙每次喝醉了,都喜歡在村口大柳樹下的爛泥灘裡睡覺,所以只要誰家丟了酒,一準去村口就能看見這老傢伙抱著酒葫蘆在爛泥灘裡躺著呢。這老傢伙還十分抗揍,隨便你打,反正他連哼都不哼一聲,睡醒了就搖搖晃晃的抱著酒葫蘆往回走。所以大家也給他取了個外號,叫老泥頭。
後來雲炎嘗試過再問他們二人的來歷,小知了只說自己忘了,不知道。而老泥頭,則只說了他們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是另一個世界。雲炎無語,也不在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