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皖推開了半掩著的房門,一股奶香味撲面而來,小傢伙睡的正酣,湘靈靠在了床頭,替小傢伙揶了一角被子,轉頭看向了房門口,打了一個呵欠。
清晨的光線微微暗,房裡看的不清楚,湯皖躡手躡腳走到床邊,生怕弄出了聲響,看了一眼小傢伙,發出了會心一笑,想去捏捏他的小臉蛋,又怕吵醒了他。
孩童總是天真的,最是無憂無慮的,然而大多數人在孩童時期,都會想著儘快長大,殊不知,每一個大人都夢想過回到孩童時期。
湯皖就這麼怔怔的看著小傢伙,不由得陷入了更深的回憶中,一些兒時的記憶悄然浮起:
夏時的知了在樹頭不厭其煩的叫,樹上的鳥窩總是會異常的礙眼;傍晚村子後邊小水塘裡的,總是有一幫小夥伴在游水嬉戲,不得清淨;還有那瓜地裡的,圓鼓鼓的西瓜,用手一敲,發出清脆聲,定然是熟透了,發出沉悶聲,則是未熟;
春天裡,則是有各種天然的野味盛宴,那鮮嫩多汁的荊棘杆,取頭部的一節,連皮帶刺的去掉,便可直接食用,先是有點澀嘴,然後就是甘甜味;還有那翠綠的剛抽出的蘆葦芯;竹園裡的土刨了又刨,挖出的春筍最是可口。
當然,關於春天的記憶自然少不了田間地頭,湯皖記得特別清楚,有幾年家裡改種植棉花,父親弓著腰,用人力踩育秧缽,“啪”的一聲響,堆積的蓬鬆土壤,就被壓成了一個個圓柱形,上面還留有個一個小凹槽。
湯皖下學了,連家也不回,就奔向田間,彎著腰,用小手把一粒粒棉子準確的丟到育秧缽的凹槽裡,一個育秧缽只能放一粒,最後再撒上土覆蓋住,澆完水,蓋上薄膜,就等著棉花苗生長。
為啥湯皖對種植棉花的那幾年記憶特別深刻呢?
因為兒時的湯皖耐不住性子,嫌棄一粒粒丟棉子慢,總是趁著母親不注意,抓起一把棉子丟向育秧缽,為此沒少挨父親的踢,種植棉花的那幾年,挨踢的多了,自然記憶也就深刻了許多。
如今自己也為人父母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啊,湯皖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怔怔看著小傢伙睡覺,也能油然而生出一種幸福感來。
湘靈看著丈夫微笑,孩子睡熟,這一刻覺得好滿足,拉扯了一下發著呆的丈夫,輕聲呼喚道:
“上來睡覺吧,白日裡事情多,可別沒精神了!”
湯皖回過神來,褪了衣服,輕輕爬上床,鑽進溫暖的杯子裡,靠在了床頭,胸口立刻貼上了一具火熱的驕軀,湘靈像一隻小貓一樣,躺進了先生的懷裡。
湯皖摟住了自己的妻子,小聲說道:
“去了一趟黴國,演講賺的錢足夠我們一家人生活許久了,我想歇歇了,在家裡多陪陪你和孩子,地球沒了我依舊會旋轉,外面的事,沒了我,該發生還是會發生!”
躺在懷裡的湘靈,猛然間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了先生,怯聲道:“先生,又要出去了麼?”
有時候,湘靈真是太聰明瞭,只從三言兩語中,就獲知了真相,湯皖溫柔的撫摸了一下妻子的臉頰,不忍道:“大概,明年開春會去歐洲。”
湘靈垂下了頭,緊貼著先生的胸口,低吟道:“是要去很久,很久吧?”
湯皖本想說一句善意的謊言,幾個月而已,但話到嘴邊,終究是沒能說出口,想來以湘靈晶瑩剔透的心思,定然是瞞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