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的一聲。
猶如夜裡出鞘的嗡鳴,冰冷又充滿殺機。
阮凝玉身體繃直,警惕了起來。
想起前世種種,以及他後期的狠辣冷厲,她壓根無法不害怕現在這位尚才高行潔的謝玄機。
可待她抬眼看過去的時候,卻見他面容平和,沉靜淡然,如同一座玉觀音。
他似乎並沒有感受到她的目光,一曲彈完,琴面上落了幾滴窗邊的雨水,他平靜地拿出手帕,擦拭。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夜色下透出驚豔的瓷色。
月光溫和地落在他半張臉上,朦朧而清冷,可阮凝玉還是無端感覺到了細密的恐懼。
彷彿他擦的不是琴,而是在擦拭著她的白骨。
她深呼吸,平復心情。
京城時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前世神通廣大的謝首輔無疑是個美人,就連他的手指也是入畫般的賞心悅目。
阮凝玉盯著他,很快冷笑了一聲。
在雨天長途跋涉的馬車上撫琴,唯有他這位謝公子才有這般的閒情雅緻。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便偏過了臉閤眼,寧願忍受著胃部的絞痛,也不肯求這個跟她共處一室的男人。
她蹙著眉,緊咬唇。
不一會兒,除錯著琴絃的男人垂眼淡聲道。
“表姑娘,依你看,何為女德。”
阮凝玉:……
掌管過六宮的皇后,自然對女德爛熟於心,每年她都要嬪妃面前以身作則,表演一下什麼叫做賢后。
但是此時她垂下了眼皮。
就在這時,馬車外面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原來是被捆著過來的沈小侯爺不久前見到她上了這輛馬車,便偷跑了出來,此時正在外面叫囂著。
“小爺親眼看到阿凝上了這輛馬車,為什麼不讓我上去?!我要跟阿凝同乘!”
“你們憑什麼捆小爺?你知道我爹是誰嗎?回去把你們一個個關進大牢!”
“我跟阿凝兩心相悅,那個謝凌憑什麼拆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