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她委屈極了,回家就關了門悄悄躲在床上哭,自己都捨不得吃,都拿去給她吃,結果一句謝謝都沒有,還到處跟人說她是老摳,而其他人也很自然的信了,就連平時和她玩的最好的那個女孩都只是和眾人一起斜著掃了她一眼,然後跟著一起應承的點點頭。
越想越氣,哭的晚飯都沒吃,裹著被子在自己屋裡打嗝。
偏偏劉姥姥推門進來看見她那樣還很不厚道的笑了笑。
她立馬哭的更兇了。一邊打嗝哭著,一邊含糊不清的低頭嘀咕著,劉姥姥走過來坐在她床邊,她彆彆扭扭的背過身,不想和她說話。
被劉姥姥摟著,哄了又哄,才含含糊糊的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越說越覺得自己沒錯,於是哭的更厲害了。
可能是說起自己早年丟臉的事,劉媽媽臉上有些不自在,伸手攬了攬耳邊的碎髮,低頭看了劉穎一眼。
卻發現剛才還哭的厲害的劉穎這會兒已經紅著眼睛,一臉,然後呢,的好奇眼神看著她。
劉媽媽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講,“那時候年紀剛好是最敏感的時候,上學的時候還為你下課找她翻花繩,不找我翻這種小事鬧脾氣,更別說是這個了。”所以當時說完看見劉姥姥還在笑的時候,她可氣了。
甚至一度懷疑過是不是親媽。
劉穎被劉媽媽這種自我調侃打趣的語氣吸引的笑了笑,漸漸忽視了門外越來越低的叫喊聲。
當時劉姥姥看她又要生氣,連忙說,她們怎麼能這樣呢!
就這一句,就拉起了她的共鳴,是啊,她們怎麼能這樣呢!她相當的不忿。生著氣就把自己當時給誰什麼吃的,給誰什麼喝的了說了個遍,說完之後才猛的反應過來,劉姥姥當時還坐在她的床邊。
那時候吃的金貴,雖然他們家不缺,但劉媽媽本能的覺得劉姥姥會生氣。
“那我姥生氣了嗎?”在劉穎印象裡,她姥就是個眯眯眼說話溫聲溫氣的小老太太,從來不知道劉姥姥也會生氣。
“沒生氣。”劉姥姥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其實早就知道劉媽媽經常往外拿東西分給別人吃的事,那年代吃食金貴,有什麼東西拿進家門都是要數一遍的,東西天天少,還少的不是一塊兩塊,再加上村裡時不時有人說她閨女大方,劉姥姥又不傻,只裝自己沒看不見。
只是“你姥姥一直以為我只是傻大方,不知道我是自己不吃省出來給別人吃。”後來等她大了以後,劉姥姥還就這個問題特意和她討論過一次,說當時都聽傻了,一直知道自己姑娘不精神,但沒想到會傻到這種地步。
不過當時沒說,因為她當時哭的太猛了,讓劉姥姥只看見了她眼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那就是把她閨女歪掉的三觀掰回來,其實也不是歪,只是沒經歷過事,被養的有點傻天真,這是劉姥姥後來說的。
但當時劉姥姥只給她講了個故事。“一個在荒年裡升米恩鬥米仇的故事。”
他們這不靠山不靠海,只靠田裡的那點出產,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他們這人人捱餓。
“沒有說是吃觀音土什麼的,只是沒有糧食,天天喝爛菜葉子湯。”就是人家地裡種的白菜扒下來不要的爛梆,當時就這玩意都是稀缺貨,還得是認識人才能讓去地裡撿。
而且就是這點爛菜葉子,還得走八十里地去撿。
劉穎聽完心裡默默有個疑問,八十里地,這些菜葉子吃進去能補充得了走著八十里地消耗的能量嗎?
劉媽媽:其實當時她也這麼想過,不過不知道能量這個詞,她只覺得,餓著肚子走八十里,不會死人嗎?
可這還是好的,等到後來,地裡連爛菜葉子都沒有的時候,他們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而當時村裡有一家,不能說是富戶,那時候糧食都是大集體的,公平公分,只能說是比其他家好了不少,因為他家大兒子當時在市裡的食品廠工作,是工人,有糧票供應糧,再加上是食品廠,經常就能帶點東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