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朞頎長身軀擋在身後的弟子們皆不聾不啞,聽到這般說辭恨不得魂飛天外,紛紛緊抿著嘴唇,低眉斂目,生怕被迫參與到這番格外刺激的言談之中。
欒成雪的眸色驟然陰冷深沉,像是懾人的黑夜一般,但依舊揚起唇畔,微勾起嘴角。
“成雪我披懷虛己,真心請教於陳公子,公子為何話中帶刺。”
陳朞悠然一笑,說道:“那怕是陳朞誤會了你話中之意。見你如此篤學不倦,故而以為成雪你有千里之目,上進之心。”
陳朞之言抑揚頓挫,有意將重音放在“上進”二字之上。
欒澈於人群后方狠狠回身甩袖,慍怒冷哼,周遭氣氛驟然降如冬霧瀰漫。
欒成雪笑容仍在,目光卻冷怒如勾,但凡有腦子的人都聽出陳朞話中深意,只不過神魂震驚不敢輕易發聲而已。
欒成雪神色微頓,頸間喉頭湧動,面色泛青,聲音冷厲道:“陳公子上前來,難道就是為了當眾給成雪難堪?”
陳朞冷傲仰面,輕笑道:“瞧你說得,我與你難堪作甚?百派皆知我陳朞生性寡淡涼薄,既不交友,亦不樹敵。你先前不是說了嗎,你我只是一面之緣,你難堪與我有何助益?”
“你——那你上前來作甚?”欒成雪的雙眸裡怒色慢慢,幾乎就要表情失控。
陳朞指向欒成雪懷裡的籤筒,淺笑道:“自然是來掣籤的。”
欒成雪順著陳朞的手指低頭看向懷裡,那隻長頸大腹的異形籤筒貼著他的手臂靜置在胸前,欒成雪不禁深吸一口氣又迅速撥出,被陳朞這麼一激,自己差點就忘了站在這裡的理由。
“那就請吧。”欒成雪略將籤筒瓶口側傾向陳朞,想要讓他早些抽完籤條早些滾蛋。
陳朞一本正經地跨步上前,宮袍袖口一抖一揮,看似不經意地掃過那籤筒前方,欒成雪扶著瓶口的那隻手背立刻感覺到一陣割裂般的疼痛,如刀刮一般,驀地鬆開了抓住瓶頸的手。
籤筒缺了一手扶平,頓時搖搖欲墜,陳朞手疾如風,趁勢先欒成雪一步扶好了籤筒,不使它墜地,而後若釋重負般笑道:“當心一些,這全學宮裡百派弟子們的命運還掌握在這籤筒之中呢。”
欒成雪忍痛瞥了陳朞一眼,方才分明是這個瞎子在宮袍的遮掩下暗地裡擊傷了自己的手背,還在這裡佯裝好人。
欒成雪目光森然,掩飾住自己的憤怒,敬謝道:“感激陳公子出手。”
“好說,舉手之勞。”
陳朞面容輕鬆灑脫,手卻握在籤筒之上,遲遲不肯鬆手。
欒成雪挑高眉頭,語調微揚道:“陳公子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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