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物什順著傀儡線飛出臥室,落在少正冶肩上。
長長的尾椎掛落下來,搭在他背上,幾綹灰髮垂落下來,青年便看見墊在少正冶肩上的那顆癟癟的後腦勺。
他用傀儡線從臥室中勾出來的赫然是一個人頭蜈蚣身的怪物。
掛落在他背上的狹長身軀呈灰色,每一竹節的腹下都有一條木製的小腿,一節一節下來足有十數條,每一關節處都用榫卯結構相接,靈活而巧妙。
“咔咔”,
墊在少正冶肩頭上的那隻腦袋也迴轉了過來,一灰白色的頭髮下是一張蒼老而古怪的臉,暗灰色的臉上有一道道細細的紋路,密集的皺紋俱都是雕刻而成,口部則有明顯的黑色空隙,像是機關的介面。
“噫,機巧傀儡”,
青年伸手拭去白狐面具下溢位的絲絲鮮血。
早聽聞少正冶的傀儡術精妙非常,他做出的傀儡既是完美無缺的藝術品又是極其可怕的殺戮機器,凡是見識過他的傀儡術的人都已經死了。
青年自詡修為不差,但卻不敢當真與少正冶相拼,且影形已經逃走,他再沒有一絲勝算。
見他目光森冷,顯是動了殺心,青年低笑一聲,驟然間拔地而起,“嘭”地一聲撞破屋頂,身形一閃之間就逃得無影無蹤。
陽羨面色一冷,揮了揮手,御魂近衛軍便紛紛飛身而起,魚貫而出。
少正冶道:“不必追,去把所有財神閣的人都監視起來,但有蠢蠢欲動者格殺勿論”,
“是”,陽羨答應一聲,又忍不住提醒道:“城主,賊人此番潛入,十有八九是為了高唐鏡,您不去看看......”,
他話還沒說完便有冷冷的目光射在他臉上,他心中一顫,忙低頭斂眉,剩下的話也生生憋了回去。
“屬下這就去”,
見少正冶輕一頷首,陽羨如蒙大赦,一提槍便出了太常殿。
太常殿外,勤業樓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太平令,蘇幕遮,清平調和行香子掠出大殿時看見的就是漫天的塵煙和不時被扔出殿外的頭顱。
常年在勤業樓中審閱文書的文士的頭顱。
這些人都是少正冶悉心栽培出來處理政事的,只有嶽麓書院中的才子才有資格參與選拔,且這樣的選拔通常都是十不存一。
太平令平日裡也很倚重這些文士,見他們死後還被如此踐踏立時怒不可歇,冷哼一聲就大步向前踏去。
他每走一步地板上都陷出一個深深的腳印,一身內家修為顯是已經修煉的爐火純青;緊握的手指也蜷的咔咔作響。
來人敢在太常殿外殺人辱屍,這簡直是在打他的老臉,今天不把這些賊人碎屍萬段他這個太平令也不用再當了。
然而,他剛向前走出三步就停了下來,再看向塵煙四起的廢墟時眼中盡是震驚之色。
煙塵彌散,三道身影由遠及近,他們來時太平令四人尚是滿身戾氣,森寒的殺意直透而來,但當他們逐漸走近,身影逐漸清晰的時候那森寒的殺意卻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