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斯星燃說,“這首歌已經很紅了,我現在只想要它獲獎。無論是大眾層面的認可,還是專業人士的認可,這兩者我都想要。”他說完停頓了一會兒,“我是不是很貪心?”
“不。”鐘缺否定了他的說法,“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人都有野心和慾望,為什麼一定要遮遮掩掩的,不能大大方方的呢?”
斯星燃笑起來,說:“你這麼說,我會飄的。”
“我是認真的。”鐘缺看著斯星燃的眼睛,說,“不過,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些難聽。”
斯星燃愣了一下,說:“你說。”
“你要知道,這個獎項它原本就不會註定去屬於誰。如果你的內心真的非常想要,那就應該不計後果、不計成本地去做,去嘗試,去爭取。如果沒有得到,那就權當是給自己的鍛煉,如果得到了,那就是你的命數,你的榮耀。”鐘缺停了一會兒,殘酷地說,“可現在,你連拋下枷鎖,去爭取與嘗試都不敢,那這個獎項,就註定與你無關。”
這話就像是兇猛的錘頭一樣,給了斯星燃當頭一棒。
他整個人愣在那兒,像是被砸傻了。
鐘缺抿了抿唇,他知道說這樣的話很殘忍,但他還是說了。他過去看過鐘缺的很多采訪與新聞,非常清楚這麼多年他一直困在“沒有任何獎項,徒有流量”這樣的套子裡。別人把他關了進去,他自己似乎也把自己關了進去。
但鐘缺覺得這樣不對,斯星燃不應該,也不能是這樣。
於是他很幹脆地做了這個惡人,殘忍又直接地把這個套子從外面砸開了。
“做一個選擇的時候,不要去過多地思考後果。這也是你教會我的,為什麼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忘記了呢?”鐘缺拉住斯星燃的手,輕聲地說,“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用愛與勇氣寫出來的專輯。無論如何,我支援你,好嗎?”
斯星燃看著他,他忽然意識到其實這麼多年來,之前的每一次,他等待著入圍名單的出示時,看到自己被篩選下去的第一反應不是失落,而是長舒一口氣,想著這樣慢刀子割肉的折磨終於結束了,直到回過神來,才會出現無窮無盡的悵惘來。
他一直在躲避著評獎這件事。因為內心越渴望,就越害怕最終的結局,到最後,竟然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已經連續兩屆,都沒有上報任何的作品去參與兩年一次的金弦獎了吧。
而今鐘缺的話卻像一把刀子,血淋淋地在他的想法上開了一個口子,讓他不得不去面對這一切。
他望著鐘缺關切又真誠的眼睛,他握著鐘缺的手,感受到對方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度。
於是他忽然就想去試一試。
——他曾經那樣張狂,那樣不羈,那樣自大的夢。
該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