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缺有些狐疑地看著她,他與鶴涇認識這麼多年,知道對方撒謊或者心虛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模樣,不僅不自在,還喜歡顧左右而言他地假笑。
但他並沒有拆穿對方,只是把筆和選單拿了過來,隨便地勾了幾個菜。
鶴涇一臉複雜地看著他,在他把選單遞給服務員回過頭時又恢複了假笑,隨便遷了一個話頭,說:“你們那電影,還要拍多久殺青啊。”
鐘缺想了想,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按照通告單,再拍一週就結束了。”
“哦。”鶴涇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點了點頭,用吸管小口啜著自己杯子裡的果汁。
“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鐘缺問。
鶴涇聳了聳肩,道:“沒什麼,關心一下你,這不是看你好久沒出來了嗎,擔心你的狀態。”
“這樣啊。”鐘缺說,“那你呢,你最近工作忙嗎?”
“算不上。”鶴涇笑了笑,說,“塗總剛剛給我放了一個星期的假,說讓我好好散散心,不要總是忙於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追回虞念姐了,每天笑的春光燦爛的。”
“這不是挺好?你不如多多祝福一下他們百年好合,畢竟他高興,你才能有更多的假嘛。”
“萬惡的資本家。”鶴涇吐槽道,“我早晚要謀權篡位的。”
鐘缺失笑道:“這話你可別讓他聽到了。還有你爸媽,他們肯定得說你一頓。”
“不說了。”鶴涇動筷子夾起一塊雞肉,說,“聽說這家的白切雞特別好吃,嘗嘗?”
鐘缺總覺得她今天晚上不大對勁,平日裡如果他提起鶴涇的父母,對方總是能倒一大堆苦水出來,今日不知是怎麼了,連討論的想法都沒有,只是一味地讓他吃飯。
他猶疑著拿起筷子,決定飯後非要找她問個清楚不可。
一頓飯兩個人吃的都不是很有興致,鶴涇擱下筷子的時候,鐘缺像是終於找到了時機,開口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或者說,想告訴我,但不知道怎麼說?”
鶴涇忽然就沉默了。
她的兩隻手放在大腿上,十個指頭十分用力地交叉著,指尖都發了白。
鶴涇明明話已經就在嘴邊了,卻每一次都差那麼一點勇氣說出來,又把話生生地嚥了回去。
她看著鐘缺注視著自己的眼睛,眼眶突然就紅了,在壓下自己心底所有的痛楚與起伏之後,用十分沙啞的聲音對鐘缺說。
“你媽生病了,肺癌......晚期。”
鐘缺的大腦驟然間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