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傷的酒量很好,他已經幾杯酒下肚,卻依然清醒,他看著眼前問他是否需要調酒的姑娘,想了想,說:“要的。”
調酒師默不作聲地將酒吧的單子往前移,讓肖傷看清楚。
肖傷只瞥了一眼,說:“內格羅尼,謝謝。”
“喜歡喝苦味酒?”調酒師收回單子,挑了挑眉,沒有什麼起伏地說。
“不是。”肖傷說,“只是現在想喝。”
“你看起來很悲傷。”
“很明顯嗎?”肖傷愣了一下,接著笑了起來,“不過酒吧裡買醉的人大多都有悲傷的心事吧。”
“是啊,但是我對他們的悲傷沒什麼興趣,對你的倒是有一點。”調酒師將冰塊放進雞尾酒杯裡冰杯,說。
肖傷抬眼看她,說:“因為我長得好看?”
“是啊。”調酒師很坦然地說,“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有特權的。”
肖傷就笑,又斂下眼皮,說:“可是我在他那兒好像沒有什麼特權。”
調酒師做出傾聽的樣子。
肖傷訴說的很慢,他從自己和陳青相識的那一天開始說起,明明只過去了幾個月,他卻快要記不清楚了。他有時候斷斷續續地說,有時候語速又很快,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沒有任何邏輯。
他說他和陳青去了很多地方,他們有看過日落日出,在ktv一起唱情歌,他唱我愛你陳青唱對不起,他們還淩晨一點去附近最高的地方找星星,卻忘記那一天根本就是陰天。
不久之前他和陳青表白,其實他也沒有想過要對方答應,畢竟要是誰跟誰表白都能被答應的話,這個世界豈不是就沒有那麼多苦情人了?
可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誰都會痛苦。
他要坦然地接受愛的人不愛自己,他是個笨蛋,他還是想去爭取對方哪怕一點的憐憫。可是陳青卻沒有任何表示,連一絲憐憫都未曾顯露出來。
即便他遍體鱗傷。
而他連訴說,都只能尋找陌生人。
葉瑰對這場戲的要求十分嚴格,她不斷地要求ng重拍,斯星燃起初還能強迫自己流下眼淚,可到了後面,他甚至已經無法哭出來,幾近崩潰。
他整個人就快要蜷縮在一起,像是酒喝多了胃在燒,哪裡都很疼。他在恍惚之間好像看見鐘缺站在不遠處,想要伸出手去拉住他,然而也只是徒勞。
這樣的無力就和三個月前他醒來後,去哪兒都找不見鐘缺一樣,他太痛苦了,到最後竟然已經開始幹嘔出來。
整個酒吧依舊輕歌曼舞,聲色犬馬,調酒師還在為來往的各種客人除錯著不同的雞尾酒,薩克斯管和駐唱歌手的聲音響在整個空間裡,蕩氣回腸,不同的人們或輕浮,或曖昧,或沉醉。
他身處其中,卻只覺蒼茫。
葉瑰要的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