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毓”二字,楊皇后眸含淚,卻是笑出聲來,她知道,那是那夜她躺在床上,在阿蠻耳畔輕輕道出的,她為孩子親自取下的名字。
說著話,李綏感受到懷的人身形微微動,似乎輕輕點了點頭,身子卻依舊僵滯冰涼。看著楊皇后落下的淚,李綏心下酸楚,卻還是強撐著平靜,緩緩扶著楊皇后小心翼翼地靠著,將身後軟枕墊的更舒服些,這才側首看向軟簾處道:“青梔。”
話音落下,簾攏再起,青梔就這般走了進來,看著執手默然看著她的楊皇后和李綏,靜靜行下禮。
“告訴阿姐罷。”
青梔聞言輕輕頷首,對上楊皇后不安的目光,心下不忍,終是低下了頭來。
“殿下,當初奴婢入宮,初次為殿下診斷後,發現了異樣,便在郡主的屬意下,悄然檢查殿下的衣食所用,後來發現您所服用的所有藥材上,都被覆上了層名為吉姆奈瑪的茶沫。”
看到楊皇后略微顫抖而疑惑的眼神,雲岫將藥材從袖香囊裡取出,置於燭光下,楊皇后果然能看到那些藥材上覆著層薄薄的粉末,若不仔細看,必會為人忽略。
“吉姆奈瑪產自天竺,服用過後,將會使人察覺不到甜味,因而天竺女子為了保持身子纖瘦,便將其製成茶飲用,但此物並不宜長期服用,孕女子更不得使用,否則將會致人食不下咽,更甚者,還會因母體日漸消瘦,連帶腹的孩子也會先天不足。所以,為了不讓人察覺,有人刻意將此物碾成粉末,每日摻入殿下的藥。”
聽到青梔的話語,楊皇后腦轟然,漸漸覺得身子止不住地寒涼。
如今切似乎都再明白不過了,為什麼在整個太醫署的照料下她沒有分毫的好轉,原來從開始,就有人視腹這個孩子為眼釘,肉刺。
原來,想要她孩子性命的,不是旁人,竟都是她的至親之人。
“是阿耶,對嗎。”
聽到楊皇后縹緲的話語,李綏眸微微頓,她明白,於楊皇后眼,楊崇淵權勢滔天,孫仲又是其心腹,這並不奇怪。
可她如何能想到,這其,並非楊崇淵人的手筆。
李綏餘光看了眼旁沉默不語的青梔,正如青梔所言,阿姐如今這般,已是禁不起這重又重的背叛與打擊。
唯有步步與她揭開,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見李綏與青梔皆不再說話,楊皇后笑了笑,唇邊卻滿是苦澀與嘲諷。
這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跌入了無邊的深淵,成為了個孤家寡人,不知家在何處。
在她的記憶裡,不同於對待幾位弟弟那般的嚴厲,父親對於她這個長女,向是當做掌明珠般的寵溺,陪她騎馬,教她打球,甚至是和她起放紙鳶,父親似乎從來沒有與他怒過次。
她還記得,在先帝賜婚,她入宮嫁於太子的前夕,父親再見她時,竟是從未有過的低落與沉默,而最終,在他離開之時,卻將自己耗費半生才所得的宮切人脈都交給了她,如今她還清楚的記得,父親離去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