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道友,你我是舊相識了, 可這也不是你信口胡謅,往貧道身上潑髒水的依憑!莫要牽累太多人?教仇者大快的壞事?這是甚麼樣的說法?貧道聽不明白!今日被設伏局圍獵的是貧道, 斬了那薛進之後, 貧道也一直都在這兒呢!收手?這話從何說起?”
聽得此言,賀萬安沒有再回應柳元正,只是高懸在頭頂的萬安相書展開,一道道地紋顯照,橫空交織在天穹上。
下一瞬,中土與北疆交界的某一荒無人煙之處,須彌壁壘被恍若大幕一樣揭開。
諸修看去時, 那紛亂的虛空亂流的極深處, 甚至很是接近古仙戰場的一角中,山君與河伯的神形顯照, 腳踏著四象洪流,億萬陰兵佈下無上玄門古陣,緊緊地隨在那一眾倉皇橫渡的古仙身後。
兩神形駕馭著轟隆的雷聲, 顯照著玉山與汪洋的無量之相,分則展五行之雄渾,合則現陰陽之銳利,在以一種極其有效的有段,獵殺著那些落在最後面的轉世古仙,甚至在刻意的佈下三面圍網,將一眾轉世古仙往真正的古仙戰場方向驅趕。
早先時,諸修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柳元正演法呢,看著當世之天驕凝練道體,哪裡還有心神顧看虛空極深處的變故。
此刻,柳元正潛藏的手段被賀萬安叫破了,展露在了世人眼中。
道人也不惱, 只是平和的抬了抬手,那山君與河伯的神形也好, 那四象道兵凝聚成的洪流也好, 這一次方才真正的迴歸柳元正的身周。
天涯若咫尺,柳元正恍若握住了道與法的弦,再抬手時, 七縷黯淡的鎏金仙光便已經被柳元正握在了掌心中。
“也罷,也罷,賀道友相勸總是有道理在,貧道便給賀道友一番薄面,本來,照理而言,參與圍獵的人,都該形神俱滅才對,但是……誰讓貧道的凝練道體之法門,乃是賀道友所傳呢……今日,便還了這份因果了!只是若再有下次,便沒甚麼好說的了。”
話音落下時,遠天之際,賀萬安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哪怕知曉此刻現身,定然在柳元正的身上討不到好處,可賀萬安卻也萬萬沒想到,只是攔了柳元正的殺招,翻過頭來看,柳元正便當眾將賀萬安賣了個乾乾淨淨!
這下好了,柳元正的凝練道體之法門乃是賀萬安所傳,頃刻間便是傳遍塵世的事情,甚至卜道大家可以以此捕捉過往的光陰倒影,洞見部分昔年本真。
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相,是要教賀萬安自絕於轉世古仙的行列!
原地裡,像是沒有看到賀萬安臉色的變化,柳元正甚至頗有些遺憾,兀自的嘆息了一聲。
“若非賀道友現身,貧道本來是想著將道體之法門宣之於眾的,畢竟麼,人家古仙都把咱們當成是祭品看,還只是寥寥幾位天驕,餘下的道友們,連當祭品人家都看不上呢!貧道便想著,將這法門傳了,也能教諸道友們能多些底氣。
這會兒教賀道友一勸,貧道也是才想起來,這法門也不是貧道所創吶!法不傳六耳,玄門從古至今的規制,還是莫要打破的好,畢竟,今日爭局開啟,諸般變故紛紜,輕易將吾玄宗秘法洩了去,只怕也是要教仇者大快的壞事!可惜啦!”
這般說這,一如方才賀萬安相勸時的言語,這位古仙的臉色沉鬱的幾乎要凝出寒霜來。
原地裡,柳元正像是又想到了甚麼,忽地一挑眉頭。
“不過說起來,道體法門難傳,但今日新舊兩道之爭,到底是告一段落了,萬古一世糾錯於爭局中,吾玄門的大爭之世裡,諸位道友于擎舉道果之路,還請多加思量,若有意願探尋紫府新道,又不想教貧道摻和太多的話,宗門中若是有存神觀想一境界的古籍,可以拿來多參悟一二,貧道便言盡於此了。”
說罷這些,柳元正方才像是看到了賀萬安難看的臉色。
“哦?看起來,賀道友這是怒極了,可想要來斬貧道性命?”
聞言,賀萬安這才艱難的一笑,不得不朝著柳元正這裡拱手一拜。
“道兄說笑了。”
“說笑?貧道可沒有在說笑!教道友一個乖,這世上幾乎沒有甚麼說笑的話,言語一出口,便總要傷人,下一回再想著要勸人行善的時候,先好好思量一下,會不會遭天打雷劈。真不想來斬貧道性命?”
“謹受教,貧道斷無此意。”
原地裡,柳元正搖了搖頭。
“你這人……爭局一開,你這人也變得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