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過後,眾人移至西園花廳飲茶,錢擇瑞就徑直提及遷都之事:
“大越近半財賦都出自兩江、兩浙,淮東、浙東又沒有徹底安穩下來,以建鄴為都,使相以招討使在壽春督戰,揮軍渡淮,應比遷都襄陽更為便捷些……”
遷都襄陽,首要目的就是不再使中樞脫離控制,但在錢擇瑞看來,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徐懷可以將招討使司長駐於壽春,也能就近遙控中樞為其所用,各方面的驚擾也能降低許多。
在這方面,顧藩、周鶴跟錢擇瑞都是持相類似的意見。
再說了,在“逃京事變”發生後,就直接遷都襄陽,很難不叫世人聯想翩翩。
沒有得到徐懷的准許,史軫、韓圭到建鄴後,並沒有徹底的將京襄的戰略設想,跟顧藩、周鶴、錢擇瑞他們交底。
不過,事情已經發展到
這一步,很多事情也沒有辦法再遮掩太深。
除了便於控制之外,遷都襄陽,徐懷還考慮到兩個關鍵性的因素,此時也是耐著性子,跟錢擇瑞他們詳細解釋。
國都作為中樞所在,官吏群體極其龐大,同時整個帝都的人與物,大半都以為國都為中心進行流轉,註定的國都人口要遠比普通的路府州治密集得多;甚至還需要維持較大規模的駐軍。
想要維持如此龐大的人口,以往主要是都租賦漕運,每年不計成本的將數以百萬石計的物資運抵京師;這也使得以往輸入京師的租賦,大半消耗在這上面。
大越立朝以來,冗官冗費冗兵積弊難返,有相當大的因素與此相關。
徐懷希望這一弊端有所改觀,最好的模式就是在京師及附近地區大規模發展工造,去平衡京師的物資消耗。
然而目前京襄所發生的工造體系,對水力的依賴程度越來越高。
襄陽位於南陽盆地、江漢平原與荊巫山系相交之地,能利用的水力資源,遠非位於江淮平原的建鄴能及。
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因素,就是北伐的戰略方向性選擇。
十年戰亂,河淮地區消耗太大,就算強行收復,生產恢復也需要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當中,還不得不隨時面對赤扈人大規模騎兵的威脅。
徐懷有意先收復有山川之險的河洛地區,註定帝國的軍政重心需要放在襄陽,而非建鄴。
而更為
長遠的,徐懷並不想收復中原之後就此罷手,更想著將陝西以西的河隴、河湟乃至吐蕃高地、西域都納入帝國的版圖,同時還需要決定性的摧毀赤扈人的有生力量,都決定帝國的軍政重心需要往西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