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陣形的優勢在這一刻畢露,在有限的空間裡,每一名敵卒常常面對三四支槍矛攢刺過來,雲州騎在接戰前的馳騁、衝刺速度更快,又有什麼用,不過是讓他們的軀體在楚山突騎所持的槍矛上扎得更穿、更透。
接戰敵卒紛紛落馬,但他們胯下的戰馬的生命力要強得多,也不是誰都有能力一槍或一刀直接殺死戰馬,或在千鈞一髮之際以千鈞之力使急馳的戰馬偏轉衝刺的方向。
無人控制的戰馬在陣中驚竄,雲州騎自身的前陣越發散亂開來,楚山突騎速度也被壓制住。
不過,徐懷寧可放緩速度,還是要三百楚山突騎保持住鑿穿突擊陣列,下令所有人更精細的控制胯下的戰馬,避開障礙聚陣前行。
侍衛親兵營精銳長期在狹窄空間裡苦練密集突殺陣型,這時候也是再一次到了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甲騎突殺,其核心就是要在混亂的戰場上,盡一切可能避開敵軍及己軍將卒、戰馬的干擾以及必然存在的泥塘溪渠等礙障,保證鑿穿作戰能力不被削弱。
他們此時所處的戰場一馬平川,要是楚山突騎被十數二十匹主人被斬殺的驚馬就搞亂陣型,有何資格去挑釁數倍於己的雲州騎?
雲州騎除了裝備較差外,最為關鍵還是陣形鬆散,根本沒有跟楚山突騎正面突擊搏殺的能力;看到接戰之後,不一會兒功夫就被斬殺二十餘人,其他人都紛紛往兩翼走避。
這也是騎兵遠比步卒優越的地方,其陣形原本就較為鬆散,一旦正面抵擋不住,從兩翼走避也非常便捷;不像密集的步甲陣列一旦被甲騎突殺進來,倘若無法快速重新組織有效的反擊,混亂之餘各自為戰,又沒有辦法快速脫離戰鬥,就被陷於單方面的殺戮之中。
問題是,三百雲州騎往兩翼走避,其騎陣被楚山突騎輕易殺穿之後,楚山突騎距離蕭恆所在的中軍位置,已經從斜側方拉近到六百步距離。
往兩翼走避的雲州騎也沒有遠遁,還是試圖從側翼逼近過來,以弓弩擾襲楚山突騎陣列。
楚山突騎兩翼將卒,以刀盾裝備為主,一方面是遮閉側翼的弓弩,一方面是用鋒利的戰刀收割被孤立圍困的敵卒——
不過,這一刻從前陣傳來的尖銳鳴哨聲,清晰的要求兩翼騎卒無視戰場上受傷落馬或被衝散的敵卒,只是注意拿盾牌遮擋射擊過來的散亂羽箭,緊緊跟著突騎陣列往前移動。
甲騎以密集陣形突擊,前陣及兩翼的戰馬又披重鎧,當然不可能像輕騎那般快速馳騁。
不過,突擊甲騎只要不停下來,如湯沃雪一般鑿穿雲州騎緊急馳來攔截的鬆散騎陣,始終像三柄黑色的利刃,往雲州騎中軍方向迂迴穿插,五六百步距離絕對比所有人想象的要短得多。
短得就像一個呼吸。
蕭恆所在的矮坡,其中軍右翼就只有兩支百人騎隊擺開雁行陣防禦。
“摘斧擲殺!”
頂著如蝗箭雨往前突擊,在與第二波敵騎拉近到三十步距離之時,隨王舉一聲令下,居前二十餘卒紛紛從馬鞍旁摘下短柄斧,飛速往前方的敵騎擲去。
刃斧飛擲,在二十數步短距離的殺傷力,絕對要強過擲矛,在空中閃爍著奪命攝魂的寒芒虛影。
除了身手敏捷的將卒來及得閃避或格擋外,包括瘊子甲在內的鎧甲都無法抵擋住鋒利斧刃在近距離破甲擲殺,甚至就連騎兵所用的小盾都有可能會被一斧破穿。
雖然第一時間雲州騎也就五六人被飛斧擲殺落馬,絕大部分人所持護盾還是能發揮作用,問題是楚山甲騎居前突擊的陣形太密集了,後續一次二三十隻飛斧擲出,就對準居前的五六名敵騎,有幾人能憑藉一面小盾抵擋得住?
小盾只能遮住胸腹或面門要害,肩臂大腿被紛紛飛斧擲中,即便一時半會死不了,但血流如注,甚至腿骨、手臂直接被飛斧剁斷,又或者戰馬直接被飛斧撕開比箭創恐怖數十倍的創口,這些都迫使正對楚山突騎鋒芒的敵卒忙不迭的往兩側避開,從而輕而易舉被鑿開缺口。
“鐺鐺”遠處的雲州騎還以密集箭雨覆蓋過來,楚山眾將卒只是往前猛殺猛打,將缺口撕得更大,更徹底的撕開。
這時候戰馬披掛重甲或戰馬中箭、暫時還來不及換馬的將卒,以王舉、王章兩人為核心聚集,在有意放緩速度的同時,重心開始往兩側突殺。
居中則是烏敕海率領百餘輕騎集結于徐懷的身後。
徐懷此時也將拓木長弓換回長槊,看到缺口已經撕開,縱馬而動的同時,鷹隼一般的銳利雙眸,死死盯住相距僅百餘步、身邊僅有十數侍衛親兵以及一些傳令信使、旗鼓手守禦的雲州騎主將蕭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