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軍突襲汴梁奪南薰門,其部在南薰門之內推進極快——原先我們都還不知賊酋徐懷已到汴梁,卻是賊軍在奪下昌泰橋之後,賊酋徐懷才下令將其繡金邊白虎帥幡升於南薰門,”
楊景臣這次是正式向嶽海樓、蕭幹及鎮南宗王府請援,信使級別也不同前兩批,乃是雄州軍將,其於朱雀門城樓觀看了龍津橋一戰的全程,當下只是驚魂末定的說道,
“拔格初時判斷賊軍藏有一些戰鬥力極強的精銳,待賊酋徐懷升起白虎帥旗,見諸將吏士氣低沉,遂與從宗將軍並率兩千精兵,於龍津橋前列陣,欲奪南薰門——賊酋徐懷也身先士卒,率領數千精銳沿里長街往北衝鋒陷陣,惡戰幾許,最終因為龍津橋太過狹窄,而賊軍闖入南薰門之後又第一時間蒐羅舟船封鎖龍津橋兩側的河道,致使從宗將軍、拔格將軍力戰身亡,援軍都沒能進入龍津橋南增援……”信使不管是為了催促嶽海樓儘快出兵,還是他身為雄州軍的一員,會有意無意去掩飾楊從宗、拔格所犯的一些低階錯誤,對龍津橋一戰的描述多少會有些文過飾非,會多多少少誇張些楚山軍暗藏的實力。
仲長卿、摩黎忽更是震驚,徐懷不是率領少量精銳潛往汴梁,而是直接率領數千楚山最精銳的兵力潛到汴梁,又糾集鄢陵、尉氏等地義軍對汴梁發動突襲。
雖說徐懷突襲汴梁的意圖令他們此時感到是那麼匪夷所思,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令他們不能閉起眼睛不看。
雖說此時楊景臣所部遭蒙徐懷攜去的大劫,但仲長卿卻無幸災樂禍的心,除了他們與楊從宗坐同一艘賊船外,更主要數千楚山精銳是從他們眼鼻子底子,橫跨汝水、潁水潛往汴梁的。
即便最終能守住汴梁,宗王府也少不了會追問楊景臣疏散防備的罪責,但陳州就能逃開干係?
倘若汴梁失陷,這個後果就更不敢想象了。
“怎麼可能,數千楚山精銳又不是水耗子,怎麼可能從我們眼鼻子底子穿過去?”有人叫嚷著,這一刻猶拒絕相信信使從汴梁帶來的噩耗。
在他看來,徐懷帶著三五十人甚至三五百人潛往汴梁,或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數千人馬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過去?
嶽海樓眉頭深深的皺緊起來,朝昏暗暮色下正透過浮橋進入北岸的楚山兵馬看過去,苦澀的說道:“或許這裡才是楚山之東……”
斥候及刺探力量總是有限的。
覺察到楚山在滍水兩岸的異動,嶽海樓就將有限的精銳斥候、密探主要集中到召陵、舞陽等地,也極力安排人手混入舞陽以南的流民群體裡,以便有機會潛入楚山軍的營地近距離刺探訊息,意圖摸清楚楚山在滍水兩岸的意圖。
同時為了迷惑楚山,秘密的往黑石溝集結精銳兵力,在封鎖訊息上還花費了大氣力。
這些都必然削弱他們對召陵、舞陽等地之外的偵察力量。
又因為他們很早就認定楚山意在滍水兩岸搞大動作,即便之前覺察到楚山的一些異常動作,也都傾向認為是為滍水之謀搞迷魂陣,從而失去在其他方向上的警覺。
再一個河淮殘破,十室九殘,大量的空村荒寨,理論上楚山只要準備的時間夠長,比如一兩個月甚至兩三個月,確實是可能將數千精銳拆整為零,分散越過汝水、潁水,潛伏到汴梁附近伺機而動的。
而這一切的根源,極可能是他們的心思在滍水兩岸陷得太深。
有人禁不住問道:“徐懷的意圖到底是什麼?就算他能殺楊景臣一個措手不及,就算他能奪下汴梁城,難不成他以為區區數千人馬能守住汴梁城?”
“或許就是重施故伎!”仲長卿即便覺得事情猶有看不透的地方,但就擺在眼前的諸多事實,猶不難揣測徐懷及楚山眾人自七月以來所謀諸事的意圖,“襲而不取,以振其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