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偶爾有精壯漢子出沒,也很是尋常。
從石牌門走進,有一道竹廊往裡延伸,這時候都插上數十支松脂火把。
徐武坤、韓奇身穿鐵甲,腰繫利刃,帶著四十多名兵甲皆全的鑄鋒堂衛,安靜的站在石牌門後。
“王相公、盧爺,你們回來了!”柳瓊兒女扮男裝,分外的英氣逼人,與蘇老常站石牌門迎道。
“爺爺、盧伯伯!”
王萱這段時間都留在山莊裡,哪裡都去不得,也不知道外面發生過什麼事,看到王稟、盧雄這次隨同徐懷回來,雀躍無比的迎過去,一把拽住王稟的胳膊,撒嬌道,
“什麼時候許我搬去石場住?天天藏這山莊裡,還被逼著練習騎馬,真是悶死萱兒了!”
除了王萱,柳瓊兒、田燕燕、宋玉兒以及乳孃翟娘子都要練習騎馬,一旦發生變故,不需要她們衝鋒陷陣,但長途跋涉往南撤離,任何一匹良駒的承載都要嚴格控制,到時候就需要她們單獨騎馬跟著隊伍前行。
這一幕也鑿鑿實實叫郭君判、潘成虎心驚膽顫,禁不住朝王稟、徐懷打量過去:
他們受招安後被踢到嵐州來,心裡是一直都有怨氣,但也是牢營嘯鬧之後,他們受陳子簫慫恿才倉促決定搞事情的,但他們是什麼時候就置辦下這座距離嵐州石城僅二十里的養馬山莊,什麼時候藏下這麼多人?
郭君判、潘成虎不再懷疑徐懷就是夜叉狐,但在王孔、袁惠道、許忠等人眼裡,徐懷還是那個性情粗魯、有勇無謀的莽將,他們則都震驚的朝王稟偷窺去。
誰說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或許這才是王稟身為前御史中丞的氣派與威風吧,誰真將他當作小小的石場監當,不是眼瘸嗎?
看到王孔等人的反應,王稟在暮色裡不分明的苦笑一下,示意唐盤、徐心庵、郭君判、潘成虎他們先帶領五百囚卒都進山莊駐歇。
諸囚卒都進了山莊,僅有柳瓊兒、蘇老常、王萱、徐武坤等人陪同留在最後面,徐懷指著石牌樓,跟王稟說道:“這座山莊到現在還寂寂無名,我一直想著請王相公題寫‘鑄鋒莊、王稟題’六字鐫刻到門額上以告世人——今夜正好是個機會!”
王稟苦笑道:“這門額我可以題寫,但你接下來該不會到處宣揚,徐武坤、蘇老常跟你們都是我王稟的私扈家兵吧?”
“武坤叔他們唯是王相公的私扈家兵,才能堂堂正正也編入廂軍北征啊。”徐懷很坦然的說道。
柳瓊兒在一旁嫣然笑道:
“這時候滿朝文武大抵都認定伐燕必將大功告成,收復燕雲十六州,對將吏來說,是千秋功業;對商賈來說,山一堆的糧粟兵甲需要運到北面來,山一堆的毛皮以及成千上萬匹的良馬名駒將要運往中原腹地售賣,上下倒手,或許一次便成巨賈。王相公,徐懷、武坤叔他們都是你從桐柏山招攬的心腹,這時候都塞到廂軍裡,一為朝廷效力,二來眾人賺些軍功混個出身,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郭仲熊郭侍制他就不大肆安插私人?嶽海樓還不是僅僅蔡鋌的私吏,還不是一樣在嵐州指手劃腳?王相公欲掌權柄,又何妨介意將我們鑄鋒堂當作利刃來使?”
王稟悠然看向幕色下的青黛遠山,片晌後朝徐懷感慨說道:“在桐柏山時,你說赤扈人將造滔天大禍,我總覺得你這是杞人憂天,雖然我猜不透你到底怎麼就推斷出這一切,這時卻又不得不承認,你所說的或許更接近殘酷的事實。我現在心也大,之前沒有攔著你帶囚卒嘯鬧,就做好身敗名裂的準備,確實也無需顧忌太多,也就希望你們所做的這一切,真都是為了抵擋巨禍,而不是有別的什麼心機!”
徐懷並不想揣測王稟在懷疑什麼,他反正沒有虧心就是……